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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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她蹲下身去碰剛才被“蟄”到的地方，發現那裡仍然光滑而完整，毫無痕跡。

&esp;&esp;也毫無知覺。

&esp;&esp;那天下線以後，雲獵趴在艙前，認真地研究了半天，最後得出結論：這事不賴。失去感測的地方是腳踝外側，對行動幾乎沒什麼影響；更妙的是，現在她可以靠耳釘的觸感來幫自己定位，不會迷失在比現實還要逼真的幻象裡。

&esp;&esp;雲昭女士對此表示：挺好的，雖然你姥娘我一把年紀玩不來遊戲，但是可以讓它替我陪著你。這可是你太姥姥傳下來的好東西，指定能保佑你披荊斬棘、早日暴富。

&esp;&esp;所以，無論天山流雲、東海飛雪、古堡月色還是那間一成不變的自習室，也不論面朝哪個方向，那枚耳釘永遠都紮在她左邊。

&esp;&esp;她的身體，也確確實實地躺在下城區東三條和平路109號二樓右室的房間裡。

&esp;&esp;那是一小塊全息艙無法隔絕的真實。

&esp;&esp;這個認知讓雲獵平靜下來。姥姥知道自己玩遊戲的分寸，如果許久都不見動靜，必然會想辦法從外部開啟全息艙。而眼前這滴水珠還在流動，就說明構成這裡的資料也處於運算狀態，不可能一直卡頓下去。

&esp;&esp;有變化，就會有新的可能。

&esp;&esp;

&esp;&esp;她打起精神，耐心地等著，看到一點光芒從水珠上折射而過。

&esp;&esp;很難用語言來形容她接下來所目睹的一切。

&esp;&esp;像是被喚醒了似的，無數顏色從純白背景上湧流過去。每一道顏色裡都蘊含著極為豐富的資訊，那種光與影、明度與純度的搭配，好像能夠在深藍裡蕩起翻滾著風暴的無邊汪洋，又好像在紫羅蘭色裡奏響盛大的管絃樂舞曲。硃紅色的喜轎與紙燈籠、綠色的藤蔓和雨林、咖啡色的薄暮、漆黑的剪影與金碧輝煌的王座，一重又一重小世界在她眼前鑼鼓喧天地綻放開來，令人眼花繚亂，神魂都幾乎要融化在撲面而來的無限裡。

&esp;&esp;一閃而過的，還有天山腳下那叢搖曳的藥草花。

&esp;&esp;又一次從她小腿邊毛茸茸地拂過。

&esp;&esp;……如此說來，雲獵大概理解剛才自習艙裡發生的事了。

&esp;&esp;雲端九庫，經歷科學家們十數年的建構與搬遷，幾乎儲存了人類有史以來全部的書、影、音、史，以及在此基礎上不斷發展的虛擬遊戲與設施。而此刻，這些浩瀚庫存，正如決堤般向著自習艙擠壓下來。

&esp;&esp;如此龐大的資料量，莫說人類血肉之軀，即使是以雲端的算力，也很難不被衝擊到吧？

&esp;&esp;只是看著一眼，冷汗就從意識深處滲了出來。雲獵咬緊牙關，一邊強迫自己將“眼睛”閉上，儘量不去看，一邊暗暗想道。

&esp;&esp;當然沒有那麼一雙人類的“眼睛”能給她閉上。一切似乎都只是發生在意識中而已：那抹純白像一張柔軟至極卻又無比堅韌的吸水紙，在這洗衣機般攪動的風暴中，將無數色彩都吸收了進去。而那行始終閃爍在視野中央的歡迎文字，也因為這種“吸收”，急劇變化起來。

&esp;&esp;先是如鮮血般淋漓的古老篆刻，倏爾又變成充滿科幻感的、跳躍不停的電光波。新的選項框從空白處蔓延出來，有一瞬間變成卡通化的橢圓按鈕，然後又緩緩長出充滿藝術感的花體字，邊框卻是古色古香的風格。

&esp;&esp;各種各樣的指令，似乎正在激烈地爭奪著主導權。

&esp;&esp;得想想辦法——

&esp;&esp;有什麼辦拂阿啊啊啊啊——

&esp;&esp;剛才沒有互動介面，以至於人類的指令無法介入後臺。而在一個正常的遊戲裡，選項框，通常會是供玩家互動所用的入口啊啊啊啊啊啊——

&esp;&esp;雲獵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洗衣機裡的一件短袖，被瘋狂地轉來轉去。她搖搖晃晃，趕在腦漿被甩幹之前，拼盡全力伸出“手”去，想點選那個剛剛成形的【start】鍵。

&esp;&esp;感測器本來就是雙向的，既要將全息影像傳送給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