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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起,北雁飛。

長安城門俱開,迎來送往,熱鬧非凡。

離金光門不遠處西市口,杏袍道士神叨叨捋著山羊鬍須,為一雙壁人掐指一算,侃侃而談:“今日諸事皆宜,是個好日子!最宜姻緣……”

然他話音才落。

轟隆轟隆——

一隊披黑甲的騎兵簇著一名穿紅色圓領袍的郎君疾奔而來,揚起的灰塵把道士雪白的鬍子都弄得烏七八糟。

道士不由“呸”了聲,吐掉口裡的塵土。

旁邊的行人商販一看這陣勢,皆暗道:不好!是太子來了,又是哪個背運的要倒黴!

怕倒也不是很怕,三年來的經驗再加上看熱鬧的心思讓他們只是稍稍挪開了點地方,容這群“凶神惡煞”的執金衛停留,而後個個伸長脖子,順著他們視線的方向好奇張望。

遠方旗幟展展,車輪轔轔,一支隊伍正有條不紊地透過關卡進入長安城。

陌生的裝束顯出遠方來客的身份。

一名侍衛從隊伍前方繞到中部,伴著一輛馬車前行,隔簾抱拳:“稟家主,太子來了。”

裡邊的人還未開口,旁邊騎馬的中年文士就道:“這太子究竟是莽撞還是瘋了,居然第一天就帶著人堵在城門。”

文士的話落後,一隻手才不慌不忙挑開簾子。

不見人出來,只有一截流雲紋的袖擺隨風微晃,裡邊的人似是往前看了一眼,就平靜道:“無妨,若太子不出聲,直接過去便是。”

那人便回道:“不錯,我們初到長安,不識得“貴人”情有可原,若是他仗勢欺人,明日御史就該彈劾他了。”

眼不斜視的裴家侍衛護著車隊就要從邊上經過,李相筠冷眼旁觀,手腕快速繞了下韁繩,馬便往後仰起了脖頸長嘶一聲。

這數百名裴家侍衛提刀負弓,騎著膘肥的大馬,步伐齊整,訓練有素,竟也毫不遜色東宮的近衛。

從前藩王遍地,擁軍自重,如今皇權集中,將藩王拘在長安,倒是讓這些世家死灰復燃。

東蕭西裴,北謝南顧,無一不是名聲在外。

這些世家有錢有權有兵,成了皇室倚重卻也忌憚的力量。

李相筠確實沒有出聲,而是將手裡的長鞭突然從侍衛佇列的縫隙中一下甩出。

那鞭子不但格外長,而且挾著鳳嘯龍吟的戾氣,一聽便知道是件了不得的利器。

啪——

拉馬車的棕馬驟然遭遇偷襲,頓時蹽起前蹄,驚慌長嘶,逼停了車隊。

文士險些被帶歪的車廂撞下馬,手忙腳亂穩住身,就忍不住對著始作俑者張口欲言,“你——”

“五叔。”車廂裡的人及時出聲制止他的衝動。

裴家五爺忍氣吞聲退後。

李相筠聽這二人簡短對話,方知道裴家真正拿主意的裴家主竟還穩坐車中不露面,於是移目望向那猶在搖晃的簾子。

“閣下好大的排場,金光門往來行人皆要讓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節度特使來了。”

她環視一週,裴家侍衛把手都按在了刀上,她笑了起來:“長安城不同其他地,天子腳下,要懂規矩。該走什麼路,不該什麼路,什麼人能攔,什麼人不能攔,都要掂量清楚!”

“郎君特來提點,還真是我等榮幸。”車簾這時候才一挑,走出位穿寬袖袍子腰玉帶的年輕公子,還沒等人看清他的臉,就見他先作了一揖。

他身量高,兩肩寬闊兼臂膀修長,這一禮做得行雲流水,說不上來的賞心悅目。

再抬起來竟是一張俊美溫潤的笑臉,就像是那些沒有經歷過摔磨抗打,被保護在家族當中,只知道吟風弄月的公子哥。

裴家主不該是這樣的人。

李相筠本能地想。

而正在她疑惑之時,對方亦直了身,在觀察她。

大黎皇室說來也是慣出美人,無論男女都生得姿貌絕倫,而且男生女相者大有人在,就說懷賢皇太子也是如此,眾人表面不說,背地裡都要說若這個皇太子是個女人,怕是要比他那個傾國傾城的母后還要動人。

現在這小太子雖說比不上懷賢皇太子的美,也足夠稱得上是一張相當精緻好看的臉,只是眉目中有戾氣,看著就不好相與。

傳聞說他矜高倨傲、恣肆無忌怕不是空穴來風。

“既然你如此受教,我就再點撥你幾句,”李相筠將鞭子纏了回來,毫不客氣地給他指點,“根在哪裡,就長在哪裡,花盆固然精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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