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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花生
林芳是個陝北農村姑娘,90 年代獨闖北京。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 錢袋也只能癟癟的,只能在衚衕裡尋得一處老舊四合院安身。房主是位老太太,歲月在她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皺紋,卻也沉澱出一種和藹與慈祥。房租便宜得讓人詫異,一個月僅收一百塊,在那個年代的京城,宛如一股清流。
四合院的日子,寧靜且溫馨。林芳每日下班歸來,常能瞧見老太太坐在院中的老樹下,或曬太陽,或逗弄花草。老太太時不時會給林芳送些自家做的吃食,有時是幾個熱氣騰騰的包子,有時是一盤新鮮的水果。林芳心懷感激,總是主動幫老太太做些家務,打掃院子、擦拭桌椅,兩人相處得如同祖孫一般。
一個平常的傍晚,夕陽將四合院染得一片金黃。老太太端著一盤炒花生,緩緩走進林芳的小屋。“姑娘,嚐嚐我剛炒的花生,可香啦。”林芳趕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迎了上去,笑著接過花生。“謝謝您,奶奶,您太客氣了。”那花生顆顆飽滿,散發著誘人的香氣。林芳嚐了一顆,酥脆可口,滿口留香。老太太看著她吃得開心,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夜晚,林芳躺在床上,聽著窗外的風聲,心裡琢磨著該回贈老太太些什麼。思來想去,她決定第二天去買根火腿。那時候,火腿對於她來說,算是比較拿得出手的禮物了。
次日清晨,林芳早早出門,買了根上好的火腿。她滿心歡喜地回到四合院,輕輕敲響老太太的房門。“奶奶,您在嗎?我是林芳。”然而,屋內卻沒有一絲回應。林芳心中隱隱不安,又敲了幾次,依舊寂靜無聲。她試著推了推門,門竟“吱呀”一聲開了。
屋內,一股寒意撲面而來。林芳定睛一看,只見老太太靜靜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林芳顫抖著走上前去,伸手探了探老太太的鼻息,卻什麼也感覺不到。她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知過了多久,林芳才如夢初醒,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尋求幫助。警察很快趕來,法醫隨後也到了現場。經過仔細的勘查和鑑定,得出的結論讓林芳毛骨悚然:老太太已經去世大約一個星期了。
林芳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腦海裡不斷浮現出昨天傍晚老太太送花生的情景。那溫暖的笑容、親切的話語,怎麼可能是一個已經去世多日的人所為呢?她感到一陣暈眩,彷彿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處理完老太太的後事,林芳本打算搬離這個充滿悲傷與恐懼的四合院。可不知為何,她的心中總有一絲牽掛,彷彿老太太還有什麼心願未了。
一天夜裡,林芳獨自坐在院子裡,望著那棵曾經老太太常坐的老樹發呆。突然,一陣微風吹過,帶來了熟悉的炒花生的香氣。林芳的心跳陡然加快,她緩緩站起身來,四處張望。只見老太太的身影出現在院子的角落,她的面容依舊和藹,眼神中卻透著一絲憂傷。
“姑娘,別害怕。”老太太的聲音輕輕響起,如同在耳邊低語。林芳的身體微微顫抖,但她還是鼓起勇氣問道:“奶奶,您……您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您已經……”老太太微微嘆了口氣,說道:“我放心不下你啊,姑娘。我在這院子裡住了一輩子,如今走了,卻捨不得你。那盤花生,是我最後的一點心意,想讓你在這陌生的城市裡,還能感受到一絲溫暖。”
林芳的淚水奪眶而出,她哽咽著說:“奶奶,我知道您對我好,可您這樣,我心裡好難受。”老太太緩緩走近林芳,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頭,卻只是一縷冰冷的微風拂過。“姑娘,莫哭。我只是想告訴你,這院子裡有我一生的回憶,希望你能繼續住下去,好好生活。”
林芳抬起頭,望著老太太虛幻的身影,堅定地點了點頭。“奶奶,我會的。我會好好住在這兒,就像您還在我身邊一樣。”老太太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身影漸漸淡去,只留下那股炒花生的香氣,縈繞在院子裡,久久不散。
從那以後,林芳依然住在四合院中。她時常會在傍晚時分,坐在院子裡,吃著炒花生,回憶著與老太太相處的點點滴滴。她知道,老太太並沒有真正離開,她的愛與關懷,如同這四合院的每一塊磚瓦,每一寸土地,永遠陪伴著自己。
:()村叟閒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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