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南風沽兮十二律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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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孤峰兀立，煙籠縹緲，仍是雨時景緻。

&esp;&esp;山腳下的石碑上刻著“無妄峰”三個遒勁大字，一條崎嶇的石階小徑纏繞著山巒蜿蜒而上，兩旁挺立著濃陰蔽天的蒼松，盤旋曲折著直通往山頂。

&esp;&esp;無妄峰所處位置不算郊野，加之山上風景旖旎，平素人煙頗盛，不過此刻因著春雨紛紛，倒是人煙鮮見。

&esp;&esp;小雨潤如酥，清新淡雅的泥土氣息撲面而來，兩抹纖勻的青影沿著翠柳掩映的石板路漸趨而至，正是徐長吟主僕二人。

&esp;&esp;路上溼漉漉的，沾溼了鞋履裙裾。娉望撐著油紙傘，昂首望了望晃若聳立於雲端的山峰，“小姐，這細雨天上山路不好走，要不等雨停了再上山去？”

&esp;&esp;徐長吟亦抬眸看了看山上，“若是娘遣人來，怕是會穿了幫，與師太打過招呼，也能落一落心。”

&esp;&esp;見她這麼說，娉望也不好再說甚麼，扶著她往山上走去。

&esp;&esp;主僕二人行了片刻，驟然聞得高處傳來一陣呼救聲：“來人啊！快來人啊！”

&esp;&esp;“小姐，好像有人在呼救！”娉望狐疑地朝山上望去。

&esp;&esp;徐長吟挑眉提眸，往山上望去，林木遮目，石階蜿蜒。待再走幾級，呼喊聲越來越清晰。而她也瞬即看見丈餘遠的一株松柏樹下，有二名婦人一坐一站地狼狽的躲在樹下。

&esp;&esp;坐著的婦人素衣裝扮，靠著松柏樹，神情痛楚，似是受了傷，站著的灰衣婦人則是滿臉焦急的四處張望著，顯然是想瞧瞧有無人來。

&esp;&esp;“小姐？”娉望忙看向徐長吟。

&esp;&esp;徐長吟不是好管閒事的人，然此刻遇著兩名有難的婦人，她也硬不下心腸不去搭理，遂加快了步子往上走去。

&esp;&esp;細雨聲中，灰衣婦人聽及石階下傳來細碎的聲響，她滿臉焦慮的轉頭望去，立時望見沿階行來兩名女子，因著油紙傘遮目，一時也瞧不清她們的模樣。

&esp;&esp;“二位姑娘，且留步！”灰衣婦人面色一喜，當即起身朝徐長吟主僕迎去。

&esp;&esp;徐長吟從紙傘下探出秀顏，偏昂起首凝望向灰衣婦人，澈如清泉的雙眸透著溫潤的光澤。她微微掀起嫣唇，逸出嫋嫋的清音：“敢問出了何事？”

&esp;&esp;灰衣婦人懇切而焦急地說道：“有勞姑娘相詢，我家夫人扭傷了腳，一時半刻行不動路。不知能否請二位姑娘照顧我家夫人片刻，待我尋了人來即可！”

&esp;&esp;徐長吟順聲朝那倚坐於翠碧松柏之下的素衣婦人瞧去。就見那素衣婦人約莫四旬年歲，曲眉豐頰，頗見福態，微闔著雙目，呼吸略顯急促，面色雖見蒼白卻依然透著平靜與慈和。一襲素色裙衩不見華貴，腿上綁了條絹帕，帕子已見紅，衣裾之上也沾了不少泥土，可絲毫無損於她渾身散發的雍容氣息。

&esp;&esp;徐長吟睨向煙雨朦朦的山峰，轉首對娉望吩咐：“娉望，你隨大娘快上山去，山路溼滑，多護著一些。”

&esp;&esp;娉望自是點頭，灰衣婦人趕緊道了謝，轉身行至素衣婦人身側，淺聲低語了幾句。

&esp;&esp;徐長吟的目光挪向素衣婦人，那素衣婦人亦睜眸朝徐長吟主僕望了過來。就見素衣婦人嗓音微現虛弱的道：“有勞二位姑娘。”話落，她又對灰衣婦人叮囑一句，“不要驚擾了。”

&esp;&esp;“是！”灰衣婦人謹慎應聲，也不敢耽擱，當即攜上娉望往山上急行而去。

&esp;&esp;細雨不見停歇，紛紛灑灑地將山巒洗盡，盡露翠顏。

&esp;&esp;徐長吟繡履輕移，在素衣婦人身旁挑了處乾燥的草叢席地坐下，也未顧忌草地汙了裙衫，倒是灑脫自在。

&esp;&esp;素衣婦人疲累的臉上微現詫異，不覺朝她多睇了幾眼。

&esp;&esp;徐長吟取出絹帕，指住婦人腿上已被染紅的帕子，衝她一笑：“夫人，不若讓我替您換條帕子。”

&esp;&esp;素衣婦人驟然有些失神的盯住徐長吟的笑靨，良久才溫和的道：“有勞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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