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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以前捆綁他是一個玩笑,但如今他們已經做絕了……

他在心裡默唸,已經準備好了做一個冤魂永遠纏繞著這些人的準備了……

可是,死亡有時候並不會很快降臨,他知道自己必然會死,然而究竟多久才會死他也不知道。在這冷的夜裡,眼前昏黑一片,著實增加了他的想象力,在他極力剋制的時候,令人意想不到的畫面也會撲面而來。這真是一種悲哀,他不想在死之前被這種回憶瓦解了精神。

在他的腦海中,顯現最多的,還是那一群孩子。他們的型別很多,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乾淨的、骯髒的、頭髮散亂面色撲黃的,還有一位兼具大鼻頭卻缺了一顆牙齒的……總之,他們算是佔盡了野蠻氏族粗野狂放的特徵,卻因沒有那種體型偏偏多了幾分怪模怪樣。而蘭卡雖然總是覺得自己比他們高一層,但其實並不算歧視他們,畢竟自己在某些人眼裡也是如此。

想到這裡,他的心臟似乎躺進了悲傷的漩渦中。黑暗再度侵襲,他覺得身上開始泛冷,而且,不曉得從哪裡刮來一陣涼風,在他的草苫衣服上直接穿過。這讓他後悔穿著這麼涼爽的衣服了,本以為可以用來遮擋視線,作個偽裝之類的……

在這種絕境之下,他真想像個孩子一般的哭泣,儘管他本來就是一個孩子。再過幾年的成年儀式他趕不上,估計到死也都是孩子的身份。不過他那凡事都會從簡、從簡之後忽略的老爹估計也不會為他弄一個成年儀式。即便他很想,他也實在想不出那一天會有誰參加——

姐姐?哥哥?老奶媽裴娜?管家馬修?還是說他那以化作無形的母親會來看看他呢?他不是那種會依賴表面分析到底誰更愛他的一個人,他只會判斷究竟誰教會了他什麼,然而這點仰慕往往就成為了他選擇愛誰的最初根據。

總之,家是沒什麼可期望的,家裡的一切存在可以,不要也罷,儘管他還算小,但他對大概家的眷戀並不深,對於自己可能的死亡也並沒有過度擔心,因為他大概想象不到除了姐姐還會有誰會為他掉眼淚。

記憶總是如此令人傷懷,傷懷的原因是他應該為其傷痛卻傷痛不起。他不想再回憶這些,畢竟自己在家庭中的那些事情並沒有幫助他救助自己。如今他只是在經歷從生到死的過渡,作為生前最後的一個盼求,他希望自己的死亡能像摔一跤、腿一蹬那麼簡單,不要製造這麼多灰暗、孤獨的時間,當然還有幾乎一天並未進食的飢腸轆轆。

他仰起頭,蜷縮了一下雙腿,整個人在繩子與樹木之間飄起來,但這樣也不好受,所以他又放下。眼睛微微有些溼潤,那是因為他打了一個哈欠,就算在這個時候,他還是沒有忘記疲憊,不知為何,這一天的“睡魔”一直催促他閉上眼睛。自然,他也不知道現在究竟是什麼時候了。

再次扭了扭身子之後,他試圖摸了摸自己在樹藤上的劃痕,從這一頭到那一頭他沒有摸到任何變化。原本已經足夠失望的心好像又失望了一下。這時,他將匕首放在腰間,正好搭在屁股上面,仰望起天上的星座來。

那天空中的幾顆星少得可憐,自然,他只是說他所能看見的那幾顆星而已。從他的家中,他望見的往往更多,它們像是一個黑色幕布上的空洞,卻總也看不到光亮的背後究竟是什麼。他悲哀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又緊緊地吸了一口,但也正是在吸氣的瞬間,腰一收縮,那根匕首便從夾縫中滾落而下,掉到自己的腳邊了。

儘管他早已放棄掙扎,可此事仍舊讓他在原有的基礎上又多了一層絕望。他讓自己的身體處於完全放鬆的狀態,但結果很明顯他還是做不到這一點,每當他將整個身體的重量依賴於樹藤上的時候,那種猶如刀割的感覺就會從脆弱的面板上擴充套件開來,甚至能進入到他細小的骨骼。

結果原本昏沉的他只會更加精神……

你到底要我怎樣?他在心裡無助的吶喊,卻不知道對誰。在這一刻,他的身體好像又從哪裡獲得了一份能量,強烈而沒有秩序的晃動著,然而卻並不能與這種捆綁相抗。

蘭卡聽到了一些吱吱嘎嘎的響動,但他認為這或許是他的一部分臆想。他哭了出來,帶著各種抽泣和呢喃的語調,淚水像露水墜落一般,一顆接著一顆,從他面頰上流淌下來。一雙手將其覆蓋,時不時地抹去淚水,而淚水卻逐漸沾染了手指,讓幾根手指都逐漸溼潤起來,然後再從何時的地方激盪而下。

不知道何種原因,不知道自己怎麼還會有這麼多淚水,或許他此刻沒有傷心,唯一困著他的只是少數的疑問和對未來的茫然。就如同大笑一般,哭泣似乎並不需要理由,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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