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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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進來。”牛仔沒好氣的說。“若非為了找個缸子吐幾口唾沫兼苦水，你以為我希罕上門？”裴海的眉眼比做主人的還晦陰。

&esp;&esp;“你怎麼了？”牛仔跟在他身後進入客廳，無奈的問。

&esp;&esp;裴海並未馬上回答，來來回回在廳室裡踱著大步，煩躁的像頭大黑熊。

&esp;&esp;他不說，牛仔就不問，回頭徑自去記錄施肥的時間和頻率。兩人一個坐在桌前寫紀錄，一個在客廳磨地板，各司其職，互不干擾。

&esp;&esp;“牛仔，我決定了。”裴海突然頓下腳步，唇角抿成堅毅的線條。

&esp;&esp;“決定向我求婚？”牛仔懶洋洋的放下筆桿。

&esp;&esp;“關於我的終身大事，你如果能尊重一點，我會非常感激。”裴海冷冷的說。“喝！一扯到你的小淨就開不起玩笑？”牛仔打趣道。“好吧！告訴我你決定了什麼？”

&esp;&esp;裴海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決定把所有真相告訴小淨。我要讓她知道，我才是害死她父親的那個騎士。”

&esp;&esp;牛仔的笑容倏然蒸發掉。“為什麼？你自己也說，池淨知道之後一定會離開你，你捨得嗎？”

&esp;&esp;“我必須冒這個險。”他的眸中藏著酸楚。“我不能再讓罪惡感毀了我們的婚姻。如果我不把真相說出來，我永遠無法坦然面對小淨，永遠會擔憂她有朝一日若知道了真相將離我而去，然後我又會想竭盡所能將她縛得牢牢緊緊，喘不過氣來，就像我們上次的婚姻一樣。我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esp;&esp;“所以你決定說出真相？”牛仔的眼中已斂去方才的輕鬆笑意。

&esp;&esp;“是的。她知道之後，只會有兩個結果。”他深呼吸一下。“其一就是她離我而去，那麼我也將永遠離開臺灣，自我放逐，終身不再踏入這片土地。其二是她原諒我，願意接納我。那麼我會花一世的時間愛她，照顧她，給她幸福”

&esp;&esp;牛仔起身走到他面前，以等高的視線和裴海對視。

&esp;&esp;“裴海，你真是我見過最王八蛋！”他一字一字的吐出來。

&esp;&esp;裴海錯愕的看著老友。“你不贊成我向她坦誠？”

&esp;&esp;“廢話！”牛仔大吼。“我當然不贊成！你把我們其它人當成什麼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裴海擰起黑濃的眉心。認識牛仔至今，這是他首度見到老朋友動了如此肝火。

&esp;&esp;“意思就是，你太自私了！”現在換成牛仔暴怒的在客廳裡走來走去。“你以為誠實坦白就是最好的美德？告訴你，你大錯特錯了。你打算告知池淨哪個版本的往事？說殺她父親的真兇是你，不是當年那個鍾振毅？那你又錯了一次！因為事實的真相從來沒有謬誤過，人確實是我殺的。”

&esp;&esp;裴海好一陣子啞口無言。“關你什麼事？”

&esp;&esp;“你不懂嗎？我也有份！人是我們兩個殺的！”牛仔刮到他面前煞住，手指一下下的戳著他胸口。“在當年的飈車黨裡，我和你的交情最深，感情也最好。那天晚上你騎上池老先生的田裡，如果我站出來阻止你，你會聽的！錢子、小未、阿正說的話你或許當放屁，但是我說的話，你再如何不情願也一定會聽，頂多事後找我幹一場架。可是我非但沒阻止你，還帶頭叫囂起鬨，拿池老先生追著你跑的景象當笑話。我笑得比誰都大聲，叫得比誰都有勁，直到你輾倒他為止！是我和你一起殺了池淨的父親！”裴海跌進沙發裡，默默無語。

&esp;&esp;“你現在知道我甘願替你頂罪坐牢，事後為何不怨你了吧！如果你以為是令尊那七百萬的功勞，我會一鐮刀劈死你！”牛仔臉色鐵青的走近他身邊。

&esp;&esp;沉默了好半晌，他終於開口。“這不能改變是我撞死他的事實，你頂多算個幫兇。”“幫兇也好，主謀也罷，總之我脫不了干係，難辭其咎。”牛仔嚴肅的轉頭面對他。“我一直相信，人生在世都有各自的十字架要揹負。我的那份已經進監護所償付完了，再不然，也在裴老伯為著舊事前來找我晦氣時，讓我母親付她的生命為兒子償還了。我從不怨恨任何一個裴家人，因為我一直認為自己在還債。我唯一愧對的人是我母親，她為了一個不爭氣、不成才的兒子，到老來還死於非命。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