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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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嗓音很輕，很輕。

像是怕她不回答，又像是怕她說出另外一個回答。

鍾予問出口之後，就似乎有些慌亂地想要退縮。

但他還是抿了抿唇，低著頭，勉強定在了原地。

手指攥著被單，攥得很緊。

他在等她;答案。

蘇藍說，“嗯。我是。”

房間內很安靜。

過了很久，很久。

鍾予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嗯。”他說道，“我知道了。”

他慢慢地說著，帶著輕輕;虛弱;啞意。

“謝謝你……救我。”

最後兩個字很輕。他垂著眼，依舊沒有看她。

蘇藍定定地看著他，不知道在想什麼。

“鍾予，”她說。

“醫生說，你需要一段時

間;靜養。”

“……嗯。”

“公務事情重，但是你;身體更重要。最近不要再看了，交給其他人去做吧。蘇梓也上手了，讓他自己磨鍊一段時間。”

“……嗯。”

“你要聽醫生;醫囑，藥要按時吃，也要早點睡覺，不要熬夜了。”

“……嗯。”

鍾予長長;睫毛顫著，他;嗓音都有些發抖，還是乖乖地應著。

“都城;環境也不太好。人太多了，空氣也一般。不太適合調養身體。”

“……嗯。”他又嗯了一下，眼睫垂得越來越低。

眼眶很紅，攥著被單;手也越來越緊。

蘇藍看著他，心裡輕輕地嘆了口氣。

“鍾予。”

他又輕輕地“嗯”了一聲，垂著臉，淚水終於沒忍住落在了被單上，暈出了深色;痕跡。

他抬眼看她，那雙漂亮;眸子裡淚水漣漣，倒映著她;模樣。

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滑落。

接下來……她又要跟他分別了吧。

鍾予慢慢地想。

光這麼想，他;鼻尖很酸，又要忍不住掉眼淚。

明明就在不久之前，他才知道……才知道她活著;訊息。

躺在這裡;時候，管家神色不忍地給他看了平板，虹膜配對;資訊匹配。

像是點醒了他;夢，鍾予迷茫地看著螢幕，思維混亂，腦海裡記憶翻湧，像是有什麼打翻了，又像是什麼湧起來，把他淹沒。

那一個一個數字，那一個一個字元，那一段一段;確認資訊，都朦朧不堪，模糊不堪，被揉捏成一團，字元;油墨渾濁在一起，互相融合，什麼都看不清了。

像是什麼被戳破。

他;嗓子都在乾澀。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什麼？

鍾予想起他陷入昏迷前，看到;那雙淡金色;眸子。

世界從黑白黯淡到有了顏色，像是從水裡漫出來，一切是黑暗;，只有那一點金色，遙遙地，灼灼地，燙著他;眼睛。

鍾予閉上眼。過了很久，才睜開。

他看見了她。

她走進來，替他合上了窗。

那巨大;不真實，不確定，不敢肯定，在那一刻，慢慢地定格了。

他怔怔地看她。

在那一瞬間，海浪湧起，將一切拍打卷席帶回海里。

鍾予覺得自己明明沒有沉溺在前夜;海水裡，卻在那一刻感受到了溺水;感覺。

他在溺水。

茫然地，無措地，迷惘地，在水裡向下沉下去。

就像是現在這樣，她坐在他;床邊，叮囑著他一樣。

她;嗓音……好溫柔。

鍾予聽到，就忍不住想要流眼淚。

她說;話，他都會聽;。

只要是她說;話，他都會聽;。

上天已經給了他他想要;了，她活著，她在這裡，她坐在他;床邊。

就算她馬上就要離開，但上天給了他再見她一面;機會，她還這麼……這麼溫柔。

淚水滾下臉龐，鍾予抿著唇望著她。

他心心念念這麼久，想要了這麼久;所有東西……僅此而已。

那就讓他再看她一會兒吧。

再一會兒……

然後他聽到她嘆息了一聲。

“鍾予。”她說，聲音很輕。

“這個季節北山森;溫泉很好，你想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