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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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皇阿瑪，您——”

&esp;&esp;還未說完，太子就被康熙抱住了，他身子僵硬，已經全然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esp;&esp;“保成，朕的瑪嬤她忘記朕了，她把朕當成了一個陌生人，她看朕的眼神不再慈愛，充滿了戒備，朕多想這只是一個噩夢，夢醒之後，一切都還是從前的樣子。”

&esp;&esp;“您別太傷心難過了，保重自己的身體要緊，說不定這只是一時的，烏庫瑪嬤還會好起來的。”

&esp;&esp;即便心裡知道這只是太子對自己的安慰，康熙還是忍不住抱有一絲希冀。

&esp;&esp;“保成你說得對，朕就不信，朕遍訪天下名醫，會治不好太皇太后的病。”

&esp;&esp;接連數日，十幾位名醫聖手被請入宮中，藥方換了又換，熬成湯的，搓成丸子的，針灸、推拿、按摩、放血甚至食療，通通試了個遍。

&esp;&esp;可太皇太后的病情還是日益加重，不見好轉。

&esp;&esp;康熙早朝時，向大臣們提起一事。

&esp;&esp;“自太皇太后聖體違和以來，朕著人遍訪名醫聖手，多方醫治，卻不見奏效，太皇太后病勢漸增，朕心中甚是憂慮，夙夜憂懼，朕欲親自去郊壇虔行禱祀，祈求上蒼保佑太皇太后慈躬和豫，永獲康寧。”

&esp;&esp;底下的大臣們紛紛皺起了眉頭。

&esp;&esp;祭祀本就是國家大事，祭天壇更是隻有在元旦冬至這樣重要的時節才會去的。

&esp;&esp;不過皇上是太皇太后一手撫養長大，幼時若無太皇太后扶持，恐怕也無法走到今日這一步，這是皇上在向天下人展示自己的孝順，也不一定，不管是真心還是作秀，他們總歸是要全了皇上的面子。

&esp;&esp;“皇上孝心之誠，必當感動上蒼。臣等愚見，實在不必祭天壇。”

&esp;&esp;“啟稟皇上，祭天壇是為祈國運昌隆，保百姓太平，豈能獨獨為了一人而動祭祀之法，還請皇上三思。”

&esp;&esp;大臣們有委婉勸說的，也有直言不諱的，都是持否定的態度。

&esp;&esp;只有康熙自己心裡明白，他的皇祖母對他而言重要程度不亞於天下，若是沒有皇祖母，也不會有今日的他。

&esp;&esp;可祭祀是國家大事，他不能專擅，否則必會招致君臣離心，須得說服大臣們同意才妥當。

&esp;&esp;他從御座上起身，走到殿下，目視諸位大。

&esp;&esp;“朕也不瞞你們，這段時日朕在宮中，無一日不虔誠祈禱。若非太皇太后聖體實在不好，且好轉的希望渺茫。但凡稍有可望之機，朕亦不敢起祭天壇之念。而今確實毫無冀望，又無計可施，惟有叩祈上天眷顧庇佑，這並非是朕在沽取虛名，皇皇上天，豈可欺乎。”

&esp;&esp;康熙也是在跟大臣們說掏心窩子的大實話，他確實是再也想不到別的辦法，所以才會打起祭天壇的主意，他是誠心想要盼望著他的皇祖母好起來。

&esp;&esp;大臣們看見一向強硬的天子目光中閃爍著淚光，又從高座上走下來，屈尊降貴向他們說明自己的期望，誰家沒有長輩？誰不曾為留下長輩而求神拜佛？

&esp;&esp;最終康熙的這一請求得到了大臣們的認同。

&esp;&esp;祭禮定好日期，就在十日後，康熙在祭禮之前，每日齋戒，早起祈禱，絲毫不敢馬虎，生怕神佛認為自己不夠虔誠，而不賜福於太皇太后。

&esp;&esp;太皇太后每日只有一兩個時辰清醒，而且她的記憶還一直在衰退，除了“福臨”，她誰也認不出了，也不許旁人靠近。

&esp;&esp;她還把康熙認成了以前那些居心叵測，妄想脅迫他們母子二人的亂臣賊子，只要他一出現，就表現得十分警惕。

&esp;&esp;康熙只能在她昏睡或者意識不清醒的時候，才能靠近她，他抱著瘦小病弱的祖母，親自服侍她喝下湯藥，她一日比一日輕，彷彿整個人也在逐漸消失。

&esp;&esp;在這種情況下，最受煎熬的不是得病的那個人，而是看著她慢慢離開卻又無能為力的親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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