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同進退，共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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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再多的愧疚和仇恨也換不回至親的性命了。

常念勸他，“皇上，李延瑞現在不能殺。”

李洵舟抬起頭，一臉澀然地望向她。

她眼裡有出乎尋常的冷靜，那種決然的的眼神可以稱得上冷酷。

“皇上，光殺那些無關之人有何用，不過是令親者痛仇者快，李鶴年為何要先殺親王殿下，因為他也是他們篡權路上的阻礙，如果不趁機把後頭那些不臣之人全部拔除，這朝綱就永遠穩不下來。”

李洵舟沉吟下來。

是啊，他們原本的計劃是假意先讓李鶴年得手，皇帝詐傷，等那些蠢動的人都冒出頭，再趁機一網打盡。

如今不過割了兩根浮草，蟄伏的人都還潛在水下。

雖然對他來說，那些所謂的親信僚臣完全不足為懼，可若是一次又一次被他們這麼挑釁，他這個帝王的威信還有什麼可言！

常念見他臉色和緩下來，撫了撫他胸前沾血的衣襟，嘆了口氣，“我知道皇上只剩親王殿下一個至親，可上場的人裡頭也有仁臣的子嗣，您是皇帝，不但要顧親人，更要顧人臣，這朝中擁護您的還是多數，肱股既隕，萬不可再讓那些心腹寒心。”

其實他遠比她明白這些道理，剛才的暴戾只是被失怙的恐懼矇蔽了心神，他是鐵血的帝王，卻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有七情六慾，為了自己重視的人慌神而大開殺戒，不過是人之常情。

他和李長嬴之間的牽絆，遠比她以為的要厚重多了。

果然李洵舟臉上一瞬便恢復了端穩。

他握住她的手，側臉喚了聲江望。

“

傳朕旨意，將今日上場之人暫且收押進詔獄，至於李延瑞，著人嚴加看管，務必審出背後同黨。”

江望抱拳應是，立即轉身往圍場上傳旨去了。

朝臣們被親兵圍在看臺南面，之前圍場上的變故，他們都看得一清二楚。

和碩親王被場上的人圍住，一箭射下馬，是他們親眼所見，連皇帝都差點死在李鶴年的箭下。

皇上要下令誅殺所有上場競技的人，那些無妄被牽涉進這場謀逆的世族老臣，幾乎要暈厥過去。

可有口難言，誰也沒辦法立時就把自己擇乾淨。

誰知皇帝突然又轉了旨意，眾臣們一被解圍，就立刻衝到帳前叩首，高呼皇上聖明。

皇上斜倚著那個面目驚人的貴人，那張芝蘭玉樹的臉上竟然有難掩的疲態。

“朕以往總不肯相信，不相信朕的這些親族能罔顧人倫親情，可如今事實就擺在眼前，他們不僅要殺朕，連三哥這樣無心政治的人也要殺，為什麼，不過是因為朕死了，還有三哥這個順位人擋在前頭，朕一直期盼著親族和睦，朝臣一心，可沒想到，”皇帝頓了頓，有些哽咽，“原來朕的這個皇位，竟是這樣不得人心。”

皇上很少在臣子面前流露出這樣的軟弱，群臣一時都涕然輕泣，那些被無辜牽涉進來的臣子還有言官，更是群情激憤地替皇帝鳴不平。

中庸到了頭，他已經隱忍太久，既然那些叔伯兄弟不肯放過他，那就連同那些子侄兄弟全部殺光，永絕後患。

如今他只需拉攏好朝中的官員，即便蕩平李氏全族，往後朝中也自有人替他唱賢名。

李洵舟似乎無力再支應，頹然地抬手叫退，群臣一臉哀悽地讓皇帝保重龍體。

那些老臣一副同仇敵愾的決然，三五成群地退出了營地。

皇帝自始至終都握著常唸的手，他大概是以自己的方式來告訴別人，他身邊，永遠都有她的一席之地。

日光劈頭照下來，照的人睏乏，他閉了閉眼，再睜開，眼前有繚綾般絢麗的光暈迴旋。

常念勸他去隔壁營帳裡坐會兒，他不肯，只是緊緊攥著她的手，調轉過視線看她，“常念，我只有你了。”

常念輕偎著他的臂膀，輕聲道：“皇上放心，往後我會陪著您，同進退，共生死。”

這大概已經是她能說出口的，最情真意切的表白了，沒有呼天搶地的山盟海誓，只有生死攜手的從容。

他心頭痙攣，伸臂攬住她，突然生出相依為命的淒涼感。

營帳裡很快有人出來回稟。

也許是軍醫醫術高，更可能是李長嬴平時做的好事太多，連老天爺也肯網開一面眷顧他。

那一箭沒刺穿李長嬴的心臟，扎到了脾臟上，血流如注卻不至於要命，勉強憑著最後一口氣吊住了命。

李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