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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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絲毫驚訝，反訓斥丫頭，“慌什麼，憑他誰來，還能不許人吃飯不成。”

&esp;&esp;柔蘭挾起一塊兒魚肉放到劉玉樹碗中，“樹兒愛吃魚，多吃些。”

&esp;&esp;劉玉樹眼珠子溜溜轉，“娘，公差來咱們家幹嘛？”

&esp;&esp;“這不是該你知道的，吃飯。”

&esp;&esp;“娘，爹為什麼還不回來，他是不是被公差抓走了？現在公差又來抓咱們？可是我們又沒有做錯事，公差為什麼抓咱們？”

&esp;&esp;“吃飯。”

&esp;&esp;柔蘭的語氣溫柔至極。

&esp;&esp;劉玉樹最是知道，當他娘擺出這種極致的溫柔表情，便是生氣了，這時候唯一明智的做法是按她的吩咐去做，絕不可以不知深淺前去觸怒。

&esp;&esp;劉玉樹埋頭吃飯。

&esp;&esp;李纖凝帶著衙役進來。

&esp;&esp;“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了夫人用飯，希望不會影響到夫人的食慾。”

&esp;&esp;“有失遠迎，怠慢了，請李小姐稍坐片刻，容我們母子吃完這頓飯。”她語聲清冽，已完全卸下了偽裝。

&esp;&esp;李纖凝命衙役退至外面，獨自坐下候他們用飯。

&esp;&esp;大概覺得李纖凝眼熟，劉玉樹不停地偷看她。李纖凝拄著腮回看，他又不好意思了，頭埋進碗裡。

&esp;&esp;須臾，一碗飯用完，分別在即。柔蘭終於顯出人母的脆弱，不斷揉搓兒子的臉，漸漸紅了眼眶。

&esp;&esp;“娘，我回去溫書了。”

&esp;&esp;“不急，娘有幾句話跟你說。”柔蘭起身，“李小姐，我想單獨囑咐樹兒幾句話，料想不為難吧？”

&esp;&esp;“不要離開我的視線。”

&esp;&esp;柔蘭牽著劉玉樹的手退至裡間。母子二人坐在榻上，喁喁細語，夾雜哭泣與訓斥。李纖凝仍舊坐在椅上，姿態懶散，目光飄來飄去，總不離珠簾後頭的母子。突然之間，她像一支箭射了出去。

&esp;&esp;慘叫聲滯後於她的動作。外頭的人聽到這聲慘叫跟著搶進屋，李纖凝站在珠簾後，做了個手勢，眾人齊刷刷止步。

&esp;&esp;柔蘭把孩子輕輕的平放榻上。孩子頭歪在一側，眼簾閉闔，胸口赫然插著一把刀，周圍有少量血滲出。柔蘭下手又快又準，孩子僅僅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便一命嗚呼，沒受太多苦。

&esp;&esp;柔蘭撫摸著兒子紅潤的臉蛋，一根一根捋順他凌亂的髮絲，取一旁的薄被，展開了蓋在身上，好似他只是在安睡，她只是怕他著涼給他蓋被子。

&esp;&esp;這樣的悲情的一幕，柔蘭的五官卻鮮見什麼表情，有的也僅僅是剛剛殺子尚未褪盡的決絕。

&esp;&esp;“何苦呢。”李纖凝嘆息。

&esp;&esp;柔蘭的面龐一如既往的柔美，眼神堅毅如磐石，“我們夫妻二人沒了，他的下場不外乎充官為奴，我做了半輩子奴婢，最是知道做奴婢的滋味，我不想叫樹兒也走上這條路。我的血脈絕不為奴。”

&esp;&esp;她咬著牙說出這段話。

&esp;&esp;李纖凝忽然想起她有番邦血脈，馳騁於漠北黃沙間的彪悍民族，野性難馴。歷經幾代，單從面相上看，已很難看出異族痕跡，唯有刻進骨血裡的這份狠絕，令人可以一窺端倪。

&esp;&esp;“走吧。”最後看了兒子一眼，柔蘭灑然起身。也不等李纖凝，自顧自走了出去，姿態從容舒展，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去赴宴。

&esp;&esp;衙役們早已駭呆，見她走來，誰也不敢攔，反而自動分開一條路。解小菲望李纖凝：“小姐？”

&esp;&esp;“走吧。”

&esp;&esp;李纖凝當先走了出去，眾人這才跟著敢動。

&esp;&esp;半月後，牢獄裡，李纖凝告訴柔蘭，判決結果出來了，她被判斬立決。佘楓有同僚為其求情，保住了一條命，流放嶺南。

&esp;&esp;柔蘭倚著牆壁，薄薄一笑，“居然不是極刑，我該感謝李小姐嗎？”

&esp;&esp;李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