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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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知謙與容北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憐憫。可憐天下父母心，生在皇家的皇帝和褚佑，在外人看來就是含著金湯匙出生，一睜眼就榮華富貴享之不盡，註定是要立於萬民之上的天選之人。可是這份福氣背後的代價也是巨大的，身染沉痾的皇帝被迫無法求醫，還要把幼小無依的兒子交給他們兩個根本算不上熟識的人來監管。站在皇帝的角度，內心肯定是極其煎熬的。

可是他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即使是平民百姓，不論他貧窮或是富有，只要他能撐到普玄山去求醫，哪怕杜知義暫時沒空，也會有幽淳峰的弟子們前來幫忙醫治他的。就算那病情十分棘手，就算幽淳峰的弟子們也無法根治，但至少幫他續命等到杜知義騰出手來救他，那也是絕對沒問題的。總有百姓們想要送上財物來表示感謝，但由於幽淳峰屬於普玄山的主峰，因此山中的一應器具都是由幽淨峰嚴格把控的，不能隨意接受來路不明的東西，杜知義也不可能接受百姓們的錢財。因此總有那些滿懷感謝的病人們去給各地的普玄觀捐款捐物，被婉拒了以後甚至還有半夜偷偷放在普玄觀門口的，只是希望能夠聊表謝意，能夠報答一點普玄山的救命之恩。

平民百姓尚且都能做到的事情，可是立於萬民之上的皇帝卻不能去求醫。

何其悲哀！

皇帝為了使民心不散，他放棄的不僅僅是自己的生命，還有他陪伴兒子長大的時光，還賠上了褚佑那本該快樂成長的童年和少年。

從這個角度上來看，皇帝確實也是一個盡職盡責的皇帝了。他現在能做的，就是作為一個父親，盡力地去彌補自己的兒子，為他鋪路，幫助他成為一個好皇帝。

顧知謙和容北將遺詔還給了藺博延。皇帝見二人沒有不滿的神色，暗暗鬆了一口氣，笑著說道：“這遺詔是佑兒陪著我一起寫的呢。還請二位放心，寫在這遺詔上的內容，日後都會被一一落實的。”

顧知謙點頭，為這可敬又可憐的父親添了一杯茶--到了這個時候，皇帝滿心想的，還是在自己面前為褚佑說好話，希望自己和北北能對褚佑留個好印象。他是選擇了萬民沒錯，可也還是放不下自己的孩子啊。

皇帝雙手捧著茶盞，有些受寵若驚。

容北輕聲說了一句：“陛下費心了。”

皇帝聞言也是一陣心酸，但又想到容北這話的意思就是答應與自己合作了，壓在心裡的一塊大石頭可算是落了地了。顧知謙見皇帝的表情輕鬆了起來，心中頓時充滿了對他的憐憫，“陛下，需不需要我和北北也立一份字據？”

如果能給這個可憐的父親再吃一顆定心丸，能讓他再放心一點的話......

“不用，不用。”皇帝忙不迭地擺手，“二位的人品，我還能信不過嗎？我要是真的對二位心有疑慮的話，也就不會把唯一的兒子交給二位了。”

“我們會竭盡全力的。”容北見狀，擲地有聲地保證道。

“好，好！有了二位這句話，我就徹底放心了。”皇帝朗聲笑著，將那杯顧知謙為他斟的茶一飲而盡。

接下來的時間裡，小院裡的氣氛就輕鬆多了。藺博延給容顧二人介紹起了京城和陪都，以及各地官員部署的情況來。宰相大人是個雅客，博聞強識，又是引經據典又是引古證今，本來很是無聊的政治問題硬是讓他旁徵博引地講得生動有趣。

皇帝今天的精神頭也不錯，陪著容北和顧知謙一起聽藺博延講故事，還時不時被逗得哈哈大笑。

藺博延講到陪都的構造時，顧知謙和容北就順勢誇讚幾句--從他們昨天出去逛得那一圈來看，這陪都就是仿著京城的構造而建的，只是稍微小一點而已。看來皇帝對這陪都那般自信，還真的不是在無的放矢。

藺博延講到各地的官員佈置時，顧知謙和容北就順便穿插幾句當地的風土人情--這些年雖然不能經常離開普玄山，但二人也還是遊歷了不少地方了。算得上是見多識廣，正好與飽讀詩書卻沒有太多機會行萬里路的宰相大人相輔相成。

一番閒談賓主盡歡，雙方都對對方都有了更為深刻的瞭解。對於皇帝和宰相來說，眼前的二人身居高位見多識廣，卻並不自傲，反而毫不介意地向他人分享自己的經歷，言語之間也毫無自滿和得意的意思，而是充滿了對太平盛世和大好河山的喜愛之情，人品可見一斑。而對於容顧二人來說，褚佑身邊能有藺博延這樣的能人輔佐，確實是令人放心了許多。

“對了陛下，”閒談過後，眾人在院中賞花，顧知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