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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雨肆虐了小半夜,興許是連日來太過於疲乏,薛任君首次沒有喝瘋了酒,而是側身倒在龍榻上擁著棉被呼呼大睡。九舟和周旭也在睡夢中踏實的暢遊江湖,樂不思蜀。

外頭驚天地泣鬼神的響聲,三人均未入耳。

晨光露頭,薛任君仍在寢殿中磨蹭。只見他衣衫換了一套又一套。旁的兩個貼身侍從身上掛滿了主子平日裡不穿的衣裳。什麼顏色都有,放眼望去,竟是盛夏滿園。

“陛下,早朝只穿朝服。”侍衛在一旁按耐不住性子提了一句。

“要你說,我這是備著午後遊園穿的。”薛任君扭過頭,抬眼瞄了瞄周圍幾雙膽大妄為的眼睛。

目光掃視而過,幾人默默地低下了頭。

半晌,薛任君才穿好朝服,正準備踏出門檻,順手摸了摸下巴。不知怎的,趕忙縮回了那隻剛伸出去半截的腳。

分秒之後,他疾步回到梳妝檯前,一屁股坐定,拿起剃刀親手將半張臉的鬍渣颳了個乾乾淨淨。

“這樣甚好!”薛任君在銅鏡前凝視了片刻,眼神中流露出昔日的微光。

身邊的侍衛抬眼垂目,觀摩之後,紛紛微微嘆息地撇過臉。似乎眼前這個男人搔首弄姿的畫面實在不堪入目。昨日萎靡不振鬍子拉碴的薛王,今日不知怎的,正伸出細長的玉指呆呆地撫摸自己的臉旁。這要是女子也就罷了,可他是個身高七尺有餘的男兒。

太極殿中各位大臣已經陸續就位,正聚在一起焦急地爭論不休。

薛王從側門緩緩走了進來,坐在龍椅上和顏悅色地看著眾人。目若秋水,唇若塗脂,像是有令人暢快的訊息要詔告天下。

眾人一時間還未緩過勁來,殿內鴉雀無聲。

“陛下,您這聖顏真是四海之內首屈一指。不知今日可有喜事?”朱渠在殿內又開始一貫的奉承,只要是誇的出口的,他都能掌控好尺度。

“切!”有幾個前朝老臣,瞟了朱渠幾眼,嘴角微動,分明在罵:“馬屁精!”

“確實有一事,本。”還沒等薛王說完,殿外來了幾個人。

“報!陛下!昨夜俞朗將軍府中被賊人滅門!屬下去檢視,發現俞府血流成河呀!俞將軍失蹤,府中只有囚室裡幾個人活著,其他都被殺害。”

未經傳喚,金彪擅自闖入大殿,失魂落魄般地跪在地上,渾身血跡,像是從戰場上逃回似的,言語哽咽中帶著哭腔,絮絮叨叨半晌才把看到的情景說明了。

“什麼?!”薛王瞳孔震顫,大驚失色。原本賞園景的心情一下子沒了味了。

“有人看見是揹著一把大刀的人進的俞府。”金彪這才慢慢捋直了舌頭回答到。

“大刀?沒人瞧見臉嗎?”朱渠在一旁急切地追問到。

“有,有!你看我這腦子。帶上來!”金彪在朱渠的提醒下猛地一拍腦門,回答到。

周圍的大臣又聚攏來,三三兩兩,各自為陣,討論的動靜蓋過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薛王起身惱怒地將案臺上剛遞交的本子扔到人堆裡,呵斥道:“有完沒完!眼裡有本王嗎!安靜!”

龍顏大怒後,這些人才陸續地散開,閉嘴不語。

大殿的中央只剩下一個男子。只見此人正衣衫不整的貼地跪著,言語極輕。

薛任君緩緩地走到近處,好生扶起該男子。這人卻轉頭撇過臉,絲毫無意正視薛王。

薛任君心中頓生疑惑。

他將此人一側凌亂的髮絲收於耳後,轉過他的臉龐,抬起他的下巴,仔細地端詳了半晌,才不經意間從此人幽怨的眼神中,倔強的嘴角上發現了端倪。

此人原是薛任君昭寧殿中的侍衛,後被俞朗要了去。沒曾想,今時成了這副模樣。

薛任君心生漣漪,握著此人青紅泛紫的手腕,輕聲細語地安慰道:“連瀟,多年不見,本王不知道何事竟讓你宛若變了一個人。今日,你在本王這裡很安全。昨夜發生的事情只管細細道來。”

連瀟看似面無表情,眼淚卻在原地打轉,不肯流露分毫,分寸之外的都悄悄地嚥下了肚。

“回稟薛王,昨夜有一群黑衣人到訪,帶走了俞將軍,血洗俞府。”連瀟看似漫不經心地娓娓道來,內心卻是起伏不定。他聲音極其柔軟細膩,像極了閨閣中的女子。

“能否分辨揹著大刀的人?”薛王追問到。

“奴婢未見此人。”連瀟鎮定自若地回覆到。

金彪呆了片刻,猛吞口水,不知怎樣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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