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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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沐禾的手，究竟是怎麼傷的呢？她又為何要說謊來遮掩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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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賓客宴飲的聲響隱隱傳來，天色漸暗、蘇府中卻越發熱鬧，但這一刻的竹林卻似有冷風吹過，帶來一陣透入骨髓的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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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中，宴席已然過半，席間賓客都已半醉，大家的目光變得渙散起來，談吐言語間也少了些刻板與禮數，距離越來越近、聲音卻越壓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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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一片微醺的氛圍中，有一雙格外清醒的眼睛正在角落裡不動聲色地觀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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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婢女的目光掃過全場，最終停在東南角的一抹綠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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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似乎是與邱家二少爺同行的女子，看裝扮不像是女婢，卻也一時分辨不出身份和來路。她面前端端正正地擺著三隻倒空的魚盉，顯然方才已應付了不少賓客，只是細瞧之下面上竟無半點醉意，舉手投足間甚是穩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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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俞立在原地看了一會，隨後突然叫住一旁路過的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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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手上的湯交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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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婢女一字也不敢多言，當下將手中擺著湯盅的木盤恭敬遞過來，心俞看了看那冒著熱氣的湯盅，隨後接過木盤，腳步輕快地向那席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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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的是女婢更換酒器時的背廊，輕軟的絲履踏在木板上悄無聲息，待走得很近了才開口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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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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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姑娘可是有事要尋我家二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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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音剛出口便被截斷了，那綠衣女子說完這句才緩緩站起轉過身來，朱唇含笑、眉眼間卻有種令人猜不透的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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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俞一頓，隨即又重新掛上那張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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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沒有。只是家主叮囑我多照看席間貴客，我方才見二少爺似乎有些不勝酒力，這便差人從小廚房送了些解酒的熱湯過來，卻怎麼也尋他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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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番話說得很是得體，可對方不等她說完，便已輕柔地再次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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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如此，這湯便交於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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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俞看了那綠衣女子一眼，只停頓了片刻便從善如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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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她輕輕將墊了厚紗布的湯盅遞過來，一股熱氣便迎面而來，“還請小心些，這湯是新盛的、剛滾開不久，燙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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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溜溜的湯盅柿子大小，除了盅蓋頂上那一點紐，半點抓手的地方也沒有。而她遞出的時候又有意撤了墊布，那湯盅眼瞧著便要直直打翻在那柔弱無骨的一雙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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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婢子依舊笑盈盈的。下一瞬，湯盅穩穩地落在對方手中，靜得連一絲響動都沒有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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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姑娘送湯。待我家二少爺歸來，我定會代為轉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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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俞臉上的笑意有些淡了，她的目光落在那隻湯盅上，像是有些不認識自己方才端了一路的“燙手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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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裁梧手腕微動，那湯盅便靈活地在她掌心轉了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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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若有人細瞧便會發現，她並非徒手將湯盅托住，而是立起五片指甲，精準“掐”住了那隻湯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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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甲尖同湯盅的接觸面如髮絲般細小，且那細瓷燒製的湯盅表面更是光滑如鏡，女子卻將這一切做得輕描淡寫、舉重若輕，五根手指的力度、角度都控制得近乎完美，指甲同盅壁間沒有半點滑動位移，彷彿託著的並不是一隻裝滿熱湯的湯盅，而只是一隻剛掉下樹梢的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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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俞的臉色有一瞬間的凝滯，她抬頭看向柳裁梧，而對方也在望著她，神色與方才並沒有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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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看起來如柳枝般柔弱的女子，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