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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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這整個院子裡的人加在一塊，也抵不過那一人身上透出的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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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自己不是真的想尋他，只是下意識地尋一處庇護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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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葉一時間沒有說話，半晌才勉強張開來嘴，聲音沙啞中透出些許細微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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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相信這世上有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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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樵同她並肩而立，一同望向那人影交錯的方向。婢女們將席間的燈火點得更亮，少年白皙的臉上卻沒有染上絲毫暖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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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他的聲音頓了頓，隨即有些怪異地再次響起，“這世上除了人本身，只怕再沒有能稱得上是怪物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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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葉的手終於不再顫抖，聲音也漸漸平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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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信。我只信這世間發生的一切，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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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聞言，淺褐色的眼睛深處似乎有什麼情緒一閃而過，轉瞬卻又恢復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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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做事從來都是這般有信心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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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葉勉強勾了勾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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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自有道，事在人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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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此起彼伏的祝酒詞告一段落，蘇凜殷切起身上前，一邊親自為老母親執燈開路，一邊為母親身體抱恙、需得早些下去休息而向那些賓客一一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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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間又飲一杯的年輕督護見狀，不知為何微微站起身來，他身後那大鬍子參將見狀連忙上前一步，將許秋遲擋在一旁。而那一直頗有手腕的邱家二少爺，此刻竟破天荒地沒有再“窮追不捨”，只帶著些淺笑、轉頭同身後的綠衣美人說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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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陵的身影此刻不見絲毫醉意，徑直向那即將離席的蘇家老夫人而去。就在他將將快要追上對方之時，一道茜紅色的身影自斜裡突然鑽了過來，不偏不倚正正好和那急著離席的年輕督護撞了個滿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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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驚呼過後，那穿著茜紅色衣衫的婢女手中的解酒湯應聲落地，湯碗碎裂、湯汁濺了一地，她連忙俯身跪倒在地、低聲告著罪，而與此同時，席間另一道嫋娜的身影也走了過來，依稀是個五官明豔的年輕女子，只是面上神情有些冷厲，開口訓斥間，那些候在一旁的蘇家婢女小廝各個垂頭盯著腳尖，大氣也不敢喘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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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便是那蘇家的另一位小姐蘇沐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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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家親自出來賠禮，任誰都不好再計較什麼，何況那邱家長子本就不是個喜歡在這種事情上計較的人，當下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並無大礙。蘇沐芝眼神微斜，那伏在地上的婢女這才站起身來，只是仍沒有挪開腳步，就那麼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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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這一來一去的工夫，戴著帷帽的老夫人已在一眾小廝婢女的簇擁下，消失在了來時那條簷廊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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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葉看得出神，下一刻，李樵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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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不要再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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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葉一抖，十指不自覺地縮起，連忙下意識將目光從那邱陵身上移開來，可隨即她便覺察出這其中的彆扭之處，猛地回頭看向身旁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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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看他？我是在看旁邊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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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沒來得及再解釋下去，少年溫熱的掌心便已覆上她握成拳的右手、隨即慢慢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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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怕，還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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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酒席間的熱鬧遠還沒有落幕，但秦九葉的目光卻不再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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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刻只盯著自己的袖口，彷彿那隻被握住的手是別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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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未被人如此緊密地握住手，只覺得每一塊骨頭、每一寸面板都被牢牢包裹在那隻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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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初在寶蜃樓時，明明是她領著他一步步走入那光怪陸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