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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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前面幾位先生，可有留下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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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心俞瞥了她一眼，半晌才慢悠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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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先生自認沒有把握，不想砸了招牌，如今皆已出府。所以秦掌櫃若是無頭緒，也不必不好

意思地同我這繞彎子，直說便是。”

果然越是陣仗大越是草包，不知是真的庸碌還是怕用錯藥毀了名聲，總之五個大活人竟然開不出一張方子來，說來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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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對方誤會了自己話中的意思，秦九葉連忙低聲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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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並非此意。只是這用藥是件大事、最忌混雜。若已有方子在先，總不能再開一副，到時候怕是哪副都起不了藥效，反而是要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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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秦掌櫃不必擔憂，您只需留下方子。府上也有醫者，如若之後的那位康先生也留了方子，自會有人評判一番，看小姐先試誰家的方子。若無好轉，再試別家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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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上醫者？府上的不是什麼也診不出才叫了外面的來嗎？如何能有評判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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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是藥三分毒，蘇沐禾好歹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竟然捨得拿來這麼折騰試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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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葉覺得這說法有些荒謬，但從方才同對方打交道的情況也知眼下多說無益，只覺得那康仁壽也未必能開得出什麼高明許多的方子來，便點頭應下，臨去寫方子前又厚著臉皮拉住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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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最後一件事要麻煩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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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婢女瞥她一眼，似乎在估摸著她是否會提什麼無禮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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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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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藥僮還在府門外候著，可否幫忙轉告他一聲，就說我今日要在府中留診，讓他回去後將藥堂關門休整一日，待我回去再說。”秦九葉說到這，又從袖子裡摸出一張疊好的方子遞給對方，“這是藥堂裡今日需得提前備出來的藥材，也請一併代為轉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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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頓了頓，還是將那紙方子接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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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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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望一眼來時府門的方向，秦九葉微微點頭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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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有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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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府大門終於再次開啟的時候，司徒金寶已經靠著門口那隻石獅子睡了幾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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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懵懵登登地被人叫起來，便見先前那管事的紫衣婢女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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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沒來得及行個禮，對方便倒出一通“逐客”的說辭，末了塞給他一張有些揉皺的紙，最後告誡他不要在府前徘徊，隨後看也不再看他、打道回府後“砰”地一聲關上了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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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已經快要落山，金寶的肚子一陣咕咕作響。他嘆口氣，拐出蘇府門前那條巷子後，才掏出那張方子開啟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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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黃的紙條上是秦九葉那熟悉的狂草筆跡，依稀只寫了四味藥材：和合草、麥藍菜、貓兒刺、大葉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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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合草旁畫了個叉，另三味藥材寫得則靠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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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寶那張向來沒心沒肺的臉上湧上幾分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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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同秦九葉多年默契配合總結出的暗語：和合草土名午時合，說的是他們先前約定好的時辰；麥藍菜又名王不留，意思是要他不要停留、速速離開；而貓兒刺又稱鳥不宿，卻是要他不要回家，另外找個地方等她聯絡。而這最後一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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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寶長長嘆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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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葉藜有止血功效，又名血見愁。他不喜歡這味藥的名字，總覺得沾血光，秦九葉便乾脆將它當做分開行動時的一個暗號，往往事出古怪、有些兇險時才會用到，此前甚少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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