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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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程一清漠漠笑一聲，清晰明朗喊了聲三叔。

&esp;&esp;她說：“論關係，兩邊程家人上次圍坐一起吃飯，還是清朝年間吧？論親疏，我跟你之間隔了三代以上。論年紀，我們應算同齡人。但我叫你一聲三叔，以示尊重，我也希望你能夠尊重我。沒錯，我前半生非常失敗，跟三教九流的人混，沒出息，沒出頭，沒著落，現在還欠著十萬。我不是什麼好人，也非常眼紅你那筆授權費。但落水狗也有尊嚴，我不想跟你這種人合作。”

&esp;&esp;她抬起手臂，重新將腦後碎髮紮上去，又抬起眼，“你儘管繼續跟二叔糾纏吧。他這人很滑頭，你好自為之。”

&esp;&esp;程一清已經走到門邊，手搭在門把上，擰開之際，又覺得自己多管閒事。論道行，顯然程季澤要高得多。二叔哪裡是他對手？誰小心誰，還不一定呢。

&esp;&esp;程季澤上前，一隻手按住她的，非常認真：“我是個生意人，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為了賺錢。從這一點上講，跟你沒有區別。”

&esp;&esp;他鬆了手。“紀念卡150元，你轉手賣250，賺的是一次性的辛苦費。士多店賣零食飲料，豆奶一瓶賺3角，可樂賺4角。你要賣多少瓶才夠？程一清，你是個聰明人，守著程家配方這個金礦不採，是要讓它被風沙埋沒，還是等德叔年紀再大些，被你二叔騙了，轉手賣給不姓程的外人？”

&esp;&esp;程一清不語，看著他烏黑的眼睛，那裡面沒有任何表情，就像他藏起來的心。眼瞳如一枚鏡子，只空寂寂地照映一個弱勢的她。這時他手機鈴響，提示他，也提示她：他還有很多事要忙呢。

&esp;&esp;“不打擾你大忙人，我先走了。”說著就回頭。

&esp;&esp;“沒有什麼，比我跟你在談這件事更重要。”程季澤按掉電話，喊住她。他微俯身，劉海擋住眉毛，他左手輕輕撥開，右手拿過桌上檔案，遞過去。

&esp;&esp;“我只是想好好跟你們合作，如果那個人是你，我會更放心。跟你爸、你叔比起來，你是個更好的合作物件。在商言商，你把合同拿回去，找個專業人士看看。我們雖是家族企業，但採用現代化管理制度，這點你可以放心。條件大可以談。四十萬不夠的話，我還可以加一些。”

&esp;&esp;程一清心裡想著四十萬的數字，一顆心直跳。但她像在服裝店跟店員討價還價一條牛仔褲那樣，臉上不帶任何表情，淡淡說聲“我考慮下”，也沒接過檔案，轉身離開這裡。

&esp;&esp;【1-4】我很欣賞你個性

&esp;&esp;程一清騎摩托，穿街過巷，心裡還藏著程季澤的話，眼裡卻見程記餅家門外一圈圈人。車停在人群外，頭一抬，見玻璃櫃臺上，觸目驚心兩個大紅字，“還錢”，往下淌著鮮血般的紅色噴漆。

&esp;&esp;左邊滿滿一面空牆，從左至右，貼滿了通緝犯人般的公告紙。程一清黑白的臉在紙上，被“

&esp;&esp;欠債多日”“逾期不還

&esp;&esp;”這些字擠得細長。笑姐抱著清潔劑走出來，被看熱鬧的街坊撞了一下，程一清一把上前扶住。笑姐站直了，反覆跟大夥說，沒什麼好看的，大家趕緊回去吧。

&esp;&esp;程一清憤懣，鬆開拉住笑姐的手，箭步上前撕下那些紙，又抓過清潔劑，對著“還錢”二字直噴，動作快且狠。

&esp;&esp;周圍街坊中，還有些熟悉的聲音，非常關切地喊：“阿清啊，是不是你之前推銷給我們那些千年蟲藥啊？我看新聞了，說都是騙局。你呀，以後小心點——”又有人小聲嘀咕，“她不是第一次搞生意失敗了吧？”

&esp;&esp;程一清擲下清潔劑，目光從左邊掃視到右邊，像只發狠的小狗。狗急了也會咬人，人就慫了。再沒人說話。她轉身，撕紙，重新刷牆，好一會兒才清理完。

&esp;&esp;黑著臉走回櫃檯，程一清見玻璃櫃裡東西都空了，咬著牙問，“他們拿店裡東西了？”

&esp;&esp;“那是違法的，那些人不敢。”一陌生男人在身後接了話。程一清回頭看他，這人黑瘦挺拔，穿件飛行員夾克，手裡拿著相機。

&esp;&esp;笑姐解釋說，這是陶律師，是店裡的熟客，“剛剛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