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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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又一陣風吹過來，樹影落在程季康臉上身上，他的臉有一半陷在陰影裡。他的笑藏在半邊陰影裡，乾乾的，“當然不會。”

&esp;&esp;—— —— ——

&esp;&esp;何澄從長風地產離職後，開始休長假。但她並沒離開香港，而是跑了一趟內地幾個主要城市，為下一份工作提前做準備。到家後，人疲倦，踢掉一雙鞋，開支香檳，邊等浴缸放水，邊在陽臺上看夜空。

&esp;&esp;房子在何文田，面積雖小，卻是她賺回來的。她終於搬出了公寓。連何媽都以為，她的錢是靠跟葉令綽不清不楚得來的，全沒想過，這錢跟男人無關，倒該感謝一個女人。

&esp;&esp;一開始，葉允山跟人聊天時，會支開何澄。後來，漸漸地將她留下來。何澄聽到一些訊息，也曾心動，卻忍住了。直到葉允山問她，留在她身邊做事卻不為自己謀利，她圖什麼？“不要告訴我，為了實現個人成長。我不信這一套。”

&esp;&esp;“也許為了證明自己。”

&esp;&esp;“證明給誰看？”

&esp;&esp;“給世界。”

&esp;&esp;葉允山笑，不語。

&esp;&esp;三日後，葉允山在被雨水沾溼的窗玻璃上，寫下一串數字。何澄瞬間明白，那是一個股票程式碼。她看一看葉允山，手心出汗。

&esp;&esp;她當記者時，已見過有錢人利用資訊差來賺錢。但當她鼓起勇氣，重倉購入，並賺得人生中第一個三百萬時，才發覺一切來得這樣容易。當年，她說圍在程季康身邊的人，都想從他身上拿好處，她為此而鄙視他們。但現在，她有點明白了。

&esp;&esp;何澄為這一物質上的收穫向葉允山致謝，葉允山得知她只賺了三百萬港元時，搖頭，微笑，“你還是膽小。”

&esp;&esp;何澄也微笑，承認自己膽小。

&esp;&esp;但這樣就夠了。她，廣州工廠後勤跟香港地盤工人的孩子，家住公屋，唸完大學後，辛辛苦苦打工，從不認為致富跟她有任何關係。但現在她發現，窮人留給下一代最大的影響，便是“不可能變富”的無形約束。貪財如姑媽，認為表姐夫那樣的小商人便已很了不起；虛榮如她親媽，也不認為女兒能夠憑自己致富，覺得她只能攀附男人。但這三百萬，改變了她。就像沒見過江河湖海的人，偶然學會游泳後，開始好奇，自己到底能夠去到多遠，變得多強，爬到多高。

&esp;&esp;浴缸水已滿。她脫掉衣服，跨入浴缸，拉上浴簾，將自己跟簾子外的世界隔絕。她在那個狹窄逼仄的上鋪，睡了這樣多年，離開後才發覺自己習慣這樣的小世界。她閉上眼睛，躺在浴缸裡，耳邊卻聽到有腳步聲接近。

&esp;&esp;是男人。

&esp;&esp;浴室門被推開，男人站在浴簾外。她抬頭看他影子投在浴簾上，隨著光影微微晃動，像童話中的獸。他低聲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esp;&esp;“今天中午。”

&esp;&esp;“不告訴我？”

&esp;&esp;“程季康，我跟你之間，誰也沒有向誰事事彙報的必要吧。”

&esp;&esp;程季康一隻手捏住浴簾一角，手指發力，似乎無限憤懣。他說：“爹地想讓那個女人加入董事會。”

&esp;&esp;“你沒法拒絕，對不對？”

&esp;&esp;程季康一把扯開浴簾，至上而下看著何澄，“拒絕？怎拒絕？他私人擁有兩成股份，僅次於家族信託，完全可以左右管理層及董事會的人事安排。”他見何澄神色不變，“你似乎毫不緊張。”

&esp;&esp;何澄輕撩開額前一縷溼發，“你早就想好怎樣應對了，到我這裡，不過發洩一下怒氣。”

&esp;&esp;“你覺得我會怎樣做？”

&esp;&esp;何澄卻忽然換話題，說起劉邦要廢太子的事。“劉邦想立戚夫人兒子，廢掉呂后的兒子。站出來跟他針鋒相對的不是呂后，而是老臣子，後來張良還請出商山四皓。這四個人，連自己都請不動，但太子卻搬得動他們。劉邦就徹底斷了廢太子的念頭。”

&esp;&esp;程季康靜了片刻，他伸出一隻手，慢慢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