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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霖和他家三弟就守著清水溝邊,他們的兄長諸立則是要跟著韓岡才能出來。

因為靠著裙帶都有著一個官身,兩人佔得位置甚好,基本上就靠著何雙垣的墳墓。只要韓岡真的過來審案,可以在最近的地方看到這位韓正言的好戲。

等待的過程中,兄弟兩人時不時的還望著南面,他們知道這一案的原告和被告都有開棺就撤訴的想法,不知道韓岡會不會放棄掘墳開棺,帶著原告和被告過來審案。

何雙垣雖然死的早,但他積攢下來的身家很不錯,要不然也不會有兩頃一十五畝的祭田。墳頭由於被大水沖毀過,後來不論何允文還是何闐就加以整修,現在周圍四十尺的墳頭,並不是一開始的模樣。但三個兒子給他立的墓碑卻是實實在在的有一人多高,乃是真正的青石所鑿,還請人寫了墓誌銘,刻在墓碑後,就是沒有孫子的姓名。

而就在何雙垣墓的東側,一片面積廣大的土地方平如印。這片兩百餘畝的田地,在壟溝上有著一塊塊界碑,與周圍的田地區分開來。不過更為明顯的區別是土地的顏sè,深黑sè。前一次,十年來一直留在何允文名下,但由於何闐的干擾,這片地並沒有開墾,只有燒荒還是可以的。十年下來,厚厚的一層草木灰混了雨水化入地裡。

ri頭此時已經升得老高,以何雙垣墓為中心,徑圓半里的地面上,聚集了百姓成千上萬。所謂‘連衽成帷,舉袂成幕,揮汗成雨’也就是指得這個場面

縣尉冉覺乃是文職出身,看見了這麼多人,《戰國策》中的成語一下就聯想了起來。只覺得今天白馬縣的百姓可能都到齊了,比起三月三的大廟會人還要多。如果將他們捉將起來仔細分辨,縣中所有逃避丁稅的隱戶大概都能給揪出來。

這麼多人,若是出個意外,那就不得了的通天答案。冉覺提心吊膽,而韓岡也一樣擔心。昨天就讓他帶著縣中的一半弓手出城,在何雙垣墓周圍劃定地界,將白馬縣四里八鄉的百姓們的位置事先給定下來。用白在地面上寫了字,畫了線,並用麻繩圈起。而今天則帶了大半弓手來此,將來到此處圍觀的百姓,按著鄉里保甲,安排到預定的地方,並維持著秩序。

也幸好白馬縣雖不是大縣,但因為地位重要,他手下的弓手人數超過兩百,勉強夠用。而且更幸運的是,這兩年保甲法在京畿一帶的推行,讓百姓開始有了紀律xing,很容易就讓他們按著鄉中保甲站定。

“魏兄、方兄,你們看這樣還行嗎?”掏出汗巾抹了把汗,冉覺來到韓岡的兩位幕僚身前,問著他們的看法。

站在兩人身邊的,一名三四十歲的中年人搶先一步:“冉縣尉果然難得,近萬鄉民竟然安排得如此穩妥。”

縣官不如現管,冉覺不敢接此人的腔,低頭道:“文衙內誇讚了,在下只是聽了韓知縣的分派。”

與魏平真、方興並肩而立的,居然是文彥博的六兒子文及甫。

文及甫受父命去京師,不成想剛度過白馬津,就碰上了這一檔子事。他對韓岡的才能算是認同,但好感卻欠奉,王安石的女婿,當初還差點氣倒自己的老子,沒當成死敵就已經是他文文翰寬宏大量了。今ri韓岡出來審案,總要看個熱鬧。文及甫故意暴露身份,站到眾官員和韓岡幕僚的行列中,一個是想搶個好位置,另一個,則是審案過程中如果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他就可以當場指摘出來,給韓岡一個難堪!

清道的鑼聲終於傳了過來,只見著從南面一隊人馬從人群中留下的道路,直直行了過來。在成千上萬人矚目下,韓岡一行來到何雙垣墓前。

高高騎在馬上的年輕知縣,腰背挺直,昂首挺胸,氣宇軒昂的姿態,給所有白馬百姓留下了極為深刻的第一印象。

翻身下馬,讓衙役帶著原告被告去墓前站定,而韓岡卻帶著遊醇,過去先跟周圍被請出來觀審的鄉紳士子打一圈招呼。等到了文及甫面前,稍作詢問,聽聞竟然是文彥博的兒子,也不禁小吃一驚。

文及甫拱手笑道:“及甫不請自來,正言不會覺得在下冒昧吧?”

韓岡回了一禮:“衙內得司空言傳身教,韓岡素來敬服。能得衙內觀案,韓岡正是求之不得。”

衙役和原告被告都在墓前站定了,而一干弓手,在人群中敲著鑼鼓喊著肅靜,也讓這上萬人安靜了下來。

“正言,到底要怎麼審?”審判就在眼前,遊醇忍不住低聲問道。

“雖千萬人吾往矣。節夫,你認為世上有幾人能做到?”韓岡溫聲反問,終於揭開了底牌。

遊醇一揚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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