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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阿哥端著藥喝了,而後又喝了薑湯,對趙豐笑罵道:“就你伶俐,還巴巴的說一句,爺就是小氣人,捨不得一碗薑湯嗎?”
趙豐只是笑,親手端了剩下的一碗薑湯,送到曹顒面前。
曹顒接過,道:“勞煩你惦記我,下回出宮,我請你吃燕翅席。”
太監異於常人,多有些嗜好,以洩心中不平。
魏珠愛財,趙豐卻是個吃貨。若是得了恩典出宮,他就穿了常服,混跡於四九城的飯莊子。
聽了曹顒的話,他腆著臉,道:“若是曹爺真疼奴婢,燕翅席就免了,就將府上的‘五福酒’賞奴婢兩盅,讓奴婢解解饞。”
“這有何難,等除了服,你便使人去取。別說兩盅,就是兩罈子也有你的。”曹顒道。
趙豐聽了,忙開口道謝。
曹顒還沒說什麼,十六阿哥擺擺手,對趙豐道:“出去看顧些,叫爺肅靜會兒。”
趙豐見狀,曉得十六阿哥要同曹顒說話,應了一聲,帶著小太監下去。
屋子裡只剩下曹顒與十六阿哥兩人,十六阿哥起身,兩步走到曹顒跟前,顧不得上首下首,坐了。
曹顒見他臉色沉重,心情也跟著緊張起來。
“孚若,我現下心亂如麻,要尋你商量善良。”十六阿哥壓低了音量,側身在曹顒耳邊道。
曹顒不由怔住,只覺得後背都僵了,側過頭輕聲道:“十六爺……莫非有什麼不妥當……”
他心裡揪得緊緊的,話含到嘴邊,不敢相問。若是涉及皇家陰私,知道的越多,那就死得越快。
如今大行皇帝新喪,最讓人擔心的是什麼?不過是大行皇帝是否“壽終正寢”,還有新皇即位是否“名正言順”。
事情已經發展到現下,四阿哥雖還沒登基,但是現下已經以嗣皇的身份操辦國喪,明日就要將大行皇帝遺詔頒佈天下,再過幾日就登基為帝。
即便十六阿哥現下發現什麼不妥當,最穩妥的法子,也是爛在肚子裡,省得說出來,徒生波瀾。
十六阿哥見曹顒想歪了,搖搖頭,道:“不是國家大事,是干係到十五哥。”
曹顒還是頭一回聽說,斟酌著道:“十六爺是擔心十五爺受三爺與十四爺牽連?雖說十五爺同那兩位都有干係,但是畢竟是從屬,即便四爺要遷怒,也當不會太嚴厲才是。”
十六阿哥聞言,臉色越發慘白,眼中露出幾分焦慮道:“怕是不僅是牽連!皇阿瑪賓天前一日,傳了十五哥侍疾,而後十五哥便不見了……同時不見的,還有乾清宮總管太監魏珠。現下,魏珠好好的在乾清宮守孝,十五哥則是‘病’了,在暢春園‘養病’……我使人查過了,他根本就不在暢春園。”
曹顒聽了,驚詫莫名。
十五阿哥平素不顯山不露水的,曹顒實是想不到在康熙駕崩前的緊要時刻,他會充當什麼角色。
但是,以四阿哥的脾氣,連平素針鋒相對的三阿哥,這個時候都加封為總理大臣,若是十五阿哥沒有什麼紕漏,他不會揹負“苛待手足”的名聲,拿十五阿哥開刀。
“十六爺,還請稍安勿躁。”曹顒穩了穩心神說道:“如今,事情如何,還是在揣測中,冒然出手,反而引得四爺惱。”
“我等得,十五嫂等不得,她已經哭到額娘跟前。若不是永和宮守衛森嚴,她都要去求太后了。”十六阿哥皺眉道:“現在太后與四哥正僵著,曉得了十五哥的事兒,怕是又要藉機發作,到時候倒黴的還是十五哥。”
曹顒仔細聽了,道:“那密嬪娘娘怎麼說?”
十六阿哥長吁了口氣,道:“額孃的意思,與孚若一樣,告誡我不要輕舉妄動,讓我等等看……且不說骨肉至親,我沒有旁觀的道理……就是在旁人眼中,我與他同胞手足,亦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說到這裡,他臉上露出黯然之色,道:“我是個男人,倒是不怕什麼。只是額娘與福晉他們,往後怕是要因此受苦了……若是早年封了爵還好,有份產業守著,有個地方貓著,新皇不待見,遠離朝廷就是……我同十五哥連爵位都沒有,又到了該開府的時候……”
看來,他的焦躁不安,除了十五阿哥“下落不明”外,還有對前途的悲觀莫測。
聽說十五阿哥“失蹤”,曹顒的第一感覺是,莫不是揣了密旨去西北了?隨即覺得不對,這還牽扯到一個魏珠。
魏珠能囫圇個的待在乾清宮守孝,說明他即便不是四阿哥的人,也沒有做過任何有損四阿哥利益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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