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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坐起來,昨晚他沒睡好覺,牛小眼不知出於什麼目的對村長說,佐佐木九右衛門當著他面說七爺臧儀傳當鬍子。村長分析了一夜牛小眼說此話的動機,是試探?還是恫嚇?是搬出日本人,還是佐佐木九右衛門真的說了此話,不管是日本人,還是特務牛小眼,誰說都得引起重視,滿洲國有條法律:為匪通匪都要嚴懲,就是說只要你與土匪刮上邊兒,就麻煩了。誰死死盯著老七當鬍子這件事扯上自己,也可能是日本人,也可能是牛小眼,還有一個人也難排除,就是處處與自己作對的自家兄弟老五“攔也攔不住,非要見您,等你睡一袋煙工夫都不行。”楊繼茂說,“我讓他到客廳去等你。”

“嗯,我洗把臉。”臧佰傳用冷水趕走睡意,來到客廳,“聶老闆,啥事叫你親自跑來。”

“這事非你出面不可。”聶老闆仗著跟村長是老屯鄰,說話也不客氣,“警察真犟,咬屎撅子(屎塊)給麻花都不換!”

看來聶老闆是急壞啦,平素他不說糙話,臧佰傳問:“啥事把你氣成這樣,氣死人可不償命喲。”

“小姐回來啦,他們硬是不準進村。”聶老闆說。

臧佰傳一愣,小姐顯然指的是三媽,她回來啦?十幾年都沒她準確訊息,七弟被鬍子綁架的事發生時她走的,始終沒她訊息。傳說的倒有幾種,有的說她隻身去綹子找鬍子,給槍打死;還有的說她當了鬍子;也有的說她跑到關裡去了。人回來,謎底馬上揭開。他問:“她從哪裡來?”

“沒來得及問,人還擋在村大門外。”聶老闆說。

“你沒跟警察好好說說?”

“說也沒用,我跟白所長都說了,他連曾是你們臧家的夫人都不信,非要你去打個幹證不可。”

“我去!”臧佰傳沒猶豫跟聶老闆朝部落村的大門走去。

簡單的事情有時複雜,複雜的事情有時簡單,簡單複雜都是人的原因。臧佰傳對白所長說不超過五個字:她是我三媽!

第五章 潛回部落(6)

“放人!”白所長說。

警察在上司面前沒那麼兇,側過臉去不瞅眾人,嘴裡嘟嘟囔囔牢騷不滿意的話。

“三媽好。”臧佰傳沒改口,隨便不可以改口,何況她仍然是臧家的長輩,說,“咱們回家吧。”

“佰傳哪,我這次從關裡回來,是經營我家的鋪子,就住在鋪子裡。”程笑梅婉轉表明態度。

“好,也好。”臧佰傳說,“什麼時候來家,就隨時回來。”

聶老闆拎著箱包,跟程笑梅回扎彩鋪。

三天後,亮子裡鎮的刁記紙張鋪(關東紙店分紙張鋪和粗紙作坊之分,紙張鋪銷售各式紙張、賬簿等;粗紙作坊銷售祭祀用的冥紙及香燭、蠟燭。)老闆在店門前立豎招:薛家新制巧,蔡氏舊名高。

“喲,刁老闆也文雅起來啦!”一身綢緞繡花旗袍的程笑梅望著豎招上的字說。她的身後站著一個年輕男人,儼然是保鏢。

刁老闆望來人一愣,道:“是你?”

“是我,刁老闆一向可好?”程笑梅寒暄道。

“好,好!上屋請。”刁老闆客氣道。

程笑梅隨他來到客廳,刁老闆吩咐下人沏茶。他說:“我不知稱呼你臧夫人,還是程小姐合適?”

稱呼的變化意味人的變化,程笑梅做臧老爺子的三姨太,理所當然稱臧夫人,之前,她是架火燒扎彩行鋪主程一剪子的獨生女兒,稱臧小姐。

出閣後又離開了臧家,更重要的人去了哪裡、做些什麼沒人知曉,現在稱呼什麼?

程笑梅沉吟一下,說:“我最近回到扎彩鋪,幹老本行。”

“噢!”刁老闆腦筋不笨,說,“叫你程老闆。”

“也中。”她同意如此稱呼自己,當然真實身份不能暴露,不然叫她程隊長才準確。

“鋪子怎麼樣?”刁老闆問起生意。

“我剛從關裡回來……”程笑梅編了一套,她此來的目的是將身邊的年輕人介紹給紙張鋪老闆,父親在世自家的扎彩行鋪用紙都是刁老闆供應,兩家關係很好,程一剪子病故後,鋪子委託聶老闆代為經營,用的還是刁記的紙,如今臧小姐回來接續上業務順理成章,“他叫李玉田,我家的外櫃,以後他來跟你打交道。”她叫過年輕人,“來,玉田,見刁老闆。”

“刁前輩,您好!”李玉田禮貌道。

“好,好。”刁老闆點頭道。

“以後晚輩要請前輩幫忙照顧了。”李玉田說。

“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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