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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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敢隨便拘捕敦睦堂的劉七爺?讓我向劉三公如何交代?我只是不相信這麼大的事情是他歐陽朗雲一人所為。” 劉蘭亭看到了拿在聶芹軒手上的信,這封信他已經看過了。一得到歐陽朗雲去自首的訊息,劉蘭亭馬上趕到他的房間裡檢視了一番。歐陽朗雲顯然是做了精心準備的,沒有留下任何可能的破綻。看過這封信劉蘭亭明白了歐陽朗雲的決心。他現在只能按照預先約定的原則,“保護組織,犧牲個人”。可是這樣的選擇叫劉蘭亭心如刀割。即便是做了這樣的選擇,劉蘭亭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讓學校,和自己的同志們逃過聶芹軒的捕殺。歐陽朗雲的拼死冒險,把本來就需要冒險的暴動,推進到一個岌岌可危的死角里。那位由東京方面指派的總指揮,又不知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趕到。如果他再不來,恐怕一切都完了。劉蘭亭像一個陷在驚濤駭浪裡的水手,眼下,拋棄同伴是得救的惟一可能。他儘可能地裝出冷靜的表情: “聶統領,鷹野寅藏是我在東京登報招聘來的,我只曉得他是早稻田大學畢業的,我看過他的畢業證書。我和你一樣並不曉得他是冒名頂替的日本人,更不曉得他是革命黨。他告訴我他的名字叫鷹野寅藏,他手裡有護照文牒,我只能相信,無從查驗。至於秀山兄妹,我可以向你擔保,他們是真正的日本人,我曾去他們府上拜訪,見過他們的父母和家人。事關外國國民,其中利害,聶統領想必比我還要清楚。你沒有抓捕他們的權力。這件事情應該首先通報重慶的日本領事館。恐怕還得要上報總督衙門,總督衙門要報總理衙門,若是真的鬧到京城,鬧到日本大使館,後果不用我來多嘴。” 聶芹軒聽出了話外之音。他當然知道事關洋人,自己更是什麼也不能做。可劉蘭亭這番恃洋自重的話還是激怒了聶芹軒,他收起笑容回敬道:“當然,當然,如果真是洋人,不要說冒名頂替,就是在我國朝殺人放火,也不是我這六品的巡防營統領能管的。連當今皇上也未必就敢管洋人的事情。蔚如賢弟,你倒替我想想:知府大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被炸死,革命黨又馬上要暴動,你說我到底該怎麼辦?不過總督大人倒是已經給了命令:凡暴###黨就地斬首,格殺勿論。” 劉蘭亭避開話鋒,再次以退為攻,“聶統領,還是把我拘捕回營吧,我的教員刺殺了知府大人,我做校長的無話可說。” 聶芹軒也再次搖搖頭,“我聶芹軒不是革命黨,不能不守法度,任意胡為。這些亂黨真是異想天開呀,你一個炸彈能殺了桐江知府,你難道也能殺了大清朝?我的援軍馬上就到,亂黨暴動無異飛蛾撲火,自毀自滅。如果那位暴動總指揮真的深明大義,也該像歐陽朗雲一樣來自首,那樣我們銀城也就免得生靈塗炭,枉死多少無辜。我聶芹軒雖不過一介武夫,但也並非以屠戮為樂事。不忍人之心,人皆有之。蔚如賢弟,不瞞你說,如果不是為了三公的情面,我也不會和你多廢唇舌,今天晚上一定要緝拿你回營。我到底長了你幾歲,只想勸你一句,暴亂謀反是誅滅九族的大罪,事到臨頭總有不由人的時候,你好自為之。我就此告辭了。“aa一陣號令之後,聶芹軒帶領著士兵們走出學校。漆黑的夜色下邊,一串晃動的牛油燈籠依稀標誌出逶迤蛇行的隊伍。銀溪兩岸的燈火一如往日的閃爍不已,咿咿呀呀的盤車聲也一如往日的舒緩從容,趕牛人的吆喝聲從黑暗中遠近高低地傳過來,讓人覺得說不出的安詳和溫暖。只是這一切都無法讓銀城擺脫撲面而來的血腥氣。 在黑暗中目送著士兵們走出學校,劉蘭亭忽然覺得無比的荒唐。聶芹軒分明是把自己當做了暴動總指揮,他這分明是在勸降。聶芹軒說得不錯,暴動的勝機現在幾乎完全喪失。在這場失敗中,自己和父親花了多年心血建成的學校,也眼看著要化為烏有。教師一旦散盡了,學校又何以為繼?開創新式教育的雄心壯志,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擊。除非眼前發生奇蹟,否則沒有誰能扭轉敗局。可即便一時取勝了又能怎樣?只要滿清朝廷還在,就不斷會有軍隊前來圍剿,你難道能在一座困守的孤城裡繼續辦學校嗎?那個遲遲不露面的總指揮難道真有回天之力?他的手裡難道有天兵天將?有千軍萬馬? 不遠處的房間裡傳來秀山芳子的哭聲。事情鬧到這步田地,只有讓秀山兄妹儘快回國了。所有的努力和成功,所有的盼望和理想,眼看都要毀在自己的手裡。劉蘭亭不由得頓足嘆息:何必當初,何必當初呀……   
一片孤城萬仞山(七)
隊伍一進入桐嶺,前進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兩門克虜伯山炮儘管各有七匹馬,可上山的時候還是有些吃力。漸漸登上山頂時,反倒更覺得天高路遠遙遙無期。舉目之間山野蒼茫,林濤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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