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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更多的蛇,管教要送,我們自己要吃。
我們?我看著陳濤:我們指誰?
陳濤說:你和我,還有誰?老龔早說了餓死也不吃蛇。
我也不吃。我說。
你已經吃了,陳濤平淡地說。這事我沒來得及告訴你,大概老龔也沒說,昨天你昏倒的原因很簡單,餓的。營養極度缺乏。我不是醫生也診斷得出來,為讓你活過來,我餵了你蛇肉和蛇湯……啊!我像被蛇咬了那般驚叫一聲,立刻有種急於嘔吐的感覺,我趕緊向窩棚外面跑,但被陳濤一把揪住。他瞪著我吼:你他媽少來這一套!
你——我被他突如其來的橫蠻震住了,向喉嚨上升的嘔吐也被壓住,我不認識似的盯著陳濤,說:老陳,你——你,你以為你是個人物麼?陳濤憤然打斷我說:你以為你是誰?你是中央首長嗎?你是省長是專員是縣長嗎?你是外國人嗎?看把你高貴的,把你忘乎所以的。我給你提個醒,你他媽和我一樣,什麼都不是,只是個犯人,是一條關在籠子裡的狗,快餓死的狗!
陳濤劈頭蓋臉地臭罵,把我罵懵了。我木木地站在那裡,嘴裡蹦不出一個字來。
陳濤沒罵解氣,繼續罵,但聲調降低些了:人得識時務知道嗎?識時務者為俊傑,人得有自知之明知道嗎?人貴有自知之明。到了現在這份上,老龔你也給我聽著,別他媽豬八戒夾著兩刀燒紙混充斯文。都當了勞改犯了,還自我抬高說什麼“興湖農場是全中國文化程度最高的農業單位”,文化程度高又怎麼樣?大學教授還不是向那些一個大字不識的管教警衛點頭哈腰,屁顛屁顛跟狗似的。快收起這一套吧,別自欺欺人了。我告訴你老周,還有你老龔,咱“御花園”要是再昏倒了人,我老陳是不救的,死了也不理,我可是有言在先啊!
這一晚我沒睡著覺。
欒管教再次來“御花園”視察完畢後將我帶回了大場。開始他保守秘密,說把我帶回大場是場部的指示,具體什麼事不曉得。一路上我的心七上八下的。又像以往遇上這類摸不著頭腦的事先反省自己。到“御花園”快一個月了,這一個月當中並沒做什麼越軌的事啊。當然,如果以在大場時的狀況為基準,須檢討的地方還是有的,如勞動和思想改造都有些放鬆,甚至可以說是放任自流,還時常發一些牢騷,還有瞞騙行為。但這些問題管教是不清楚的,因此不可能以此向我問罪,而且撇開老陳老龔單單向我問罪。又想會不會是陳濤向管教打了我的小報告?想想可能性也不大。我說過陳濤雖然是個有不少歪歪毛病的主兒,但人並不壞,有口無心。這種事還做不出來。後來我也就不想了,也無法集中精力去想。一是身體很虛,怕走了神摔跤,二是我手裡提著陳濤送給欒管教的蛇,一旦摔倒了蛇就會伺機咬人。我基本上是提心吊膽走了一路,好像手裡提的是一顆不知什麼時候就要爆炸的地雷。
到了場部謎底才揭開,原來是有外調人員找我調查,這種事對我們犯人一點也不新鮮,在清水塘那一年多我就攤上好幾回。一次是K大來人調查姜池(問當初我給學報投稿是不是姜授意的)。一次是雙山農場來人調查程冠生,還有一次蘇英所在單位來調查蘇英(在蘇英第二次探視我之後)。這一次來的兩個人穿便裝,一下子難以判斷是屬於哪類人。但等他們一開口,身份也就明確了。不妨把開始的一段問詢寫出來,相信任何一個被判過刑的人都清清楚楚了。
姓名?
周文祥。
出生年月?
一九三五年六月二十三日。
民族?
漢。
籍貫?
山東福山縣萬瓦鄉周家店村。
家庭成分?
中農。
捕前所在單位?
K大中文系。
學歷?
大學三年。
下面依次問的是家庭成員、社會關係及個人履歷。已瞭解於胸,來人是司法機關的正宗審訊員,不是勞改勞教單位的人,更不是社會單位的人。說心裡話,一旦知道了他們的身份,我的心不由得緊揪了。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可現在我們這些被整過的人,明知沒有虧心事也害怕鬼叫門。想到可能牽扯到自己的生死攸關,原先那種鬆鬆垮垮的心絃繃緊了。
我注意地觀察他們一下,一個四十歲左右模樣,小眼尖下巴;另一個三十四五歲樣子,也是小眼尖下巴。冷丁一看就像是親弟兄。
他倆也盯著我。開頭是“老兄”向我發問。盯了一會兒還是兄長繼續發問。不等開口我便明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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