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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在地上撐了一下,疼勁過了,傷口稍微有一點麻木,華沂貼著迎客屋的牆壁坐了下來,隨口調笑道:“你要怎麼個報答法,以身相許麼?”

長安神色淡淡的,他的脾氣早就被北釋磨出來了,所以對方這樣出言不遜,他也沒有生氣,只是指著華沂的傷口道:“要幫你麼?”

華沂聞言,再次看了他一眼,正對上亞獸少年那平靜無波的臉,他突然覺得有些沒意思,便斂去了笑容,沉默了片刻,說道:“多謝你,小兄弟,若是不麻煩,那就……給我生個火吧?”

長安默不作聲地將地灶坑裡的火堆點了起來,華沂便將他的小刀在火上烤了一會,隨後一刀將傷口上已經化膿的爛肉割了下去,臉頰抽動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噗嗤”一聲掉進了灶坑裡,然而他忍住了,一聲沒吭,將隨身的傷藥往傷口處撒去。

華沂的牙關咬得太緊,連嘴唇都白了。

小小的迎客屋裡一時間悄然一片,只有男人壓抑的、粗重的呼吸聲,以及地灶坑裡面受了潮火柴的發出的“噼啪”聲。

不知過了多久,華沂才輕輕地籲出口氣來,他突然間有了一點隱約的印象,記起了那好像是當年他在試煉途中的事……當時他確實遇到了一個斷臂的亞獸和一個嬰兒,而也就是那件事以後,他有了“傻大個”這個名字。

華沂偏過頭,掃了一眼安靜地坐在一邊的長安,聲音稍微放軟了一些,問道:“你說的是……一個斷了一條胳膊的男人?”

長安點頭道:“那就是哲言。”

華沂低低地咳嗽起來,好半天才平息下來,啞聲問道:“那……那個哲言,他現在怎麼樣了?”

長安垂下眼,隨手撥弄著灶坑裡的火堆,答道:“哦,他先是像你一樣咳嗽,然後就死了。”

華沂:“……”

他發現這怪孩子有點不會說人話。

華沂上下打量了長安一番——男人和嬰兒對他來說都是太久以前的事,面孔都已經模糊,他只記得那孩子是小小的一團,一隻手就可以抓起來,哭聲也很微弱。

看來他現在長大了,也依然不怎麼威武雄壯,而且好像身體不怎麼好,夜色襯托得他臉色越發蒼白起來,叫華沂想起那種南方才有的、在極高的溫度裡燒製的瓷器,又華美又脆弱,一碰就碎了。

“你有什麼願望?”長安見他發起呆來,便又問了一遍。

華沂笑了笑,搖搖頭,從包裹裡拎出一卷白布的繃帶,隨口說道:“那你就給我綁個傷口吧。”

長安將繃帶接了過來,單膝跪在他身邊,手法十分熟練地止血綁繃帶。這叫華沂有些吃驚,一般而言,亞獸人不用打獵,不大會離開自己的部落,也很少會受什麼嚴重的外傷,有些人甚至一輩子也沒見過血。

華沂偏過頭看著低著頭、一絲不苟的亞獸少年——他那認真的表情彷彿是在做一件什麼了不起的事業一樣,低著頭,領口露出一小段紅繩,下面拴著一個若隱若現的骨牌。

華沂便忍不住問道:“你是醫師?”

長安搖搖頭。

華沂還想再問什麼,長安的手卻突然一緊,華沂沒想到這亞獸少年竟有這麼大的手勁,一下子勒得他險些喘不上氣來,表情都扭曲了一下,長安卻已經飛快地打好了結,說道:“這樣行動利索,止血。”

華沂一時說不出話來,但是確定了這傢伙絕對不是個醫師,不然病人十個有八個要被他活活治死。

長安絲毫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繼承了北釋那一手殺人不見血的庸醫本領,他殷切地追問道:“你還有哪要治麼?”

華沂慌忙擺擺手,不敢再勞動他大駕。

長安卻執著地說道:“這不抵命,你還有別的願望麼?”

華沂好半晌才緩過一口氣來,他一頭冷汗地看著那坐在一邊的古怪少年,挑挑眉,問道:“我有的是願望,問題是你能做到什麼呢?”

長安大言不慚地說道:“你說,我總有辦法。”

華沂輕聲道:“叫你殺人也可以麼?”

長安聽了,正襟危坐起來,好像是接到了什麼正式的委託,身體還往前傾了傾,十分一本正經地問道:“殺誰?”

華沂盯著他看了一會,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隨手將隨身帶的一塊芽糖剝了,放在他手裡,擺出了一副正直又溫和的表情,對長安說道:“還是吃糖吧,年輕輕的孩子……沒事好好的,殺人做什麼?”

長安把糖含進嘴裡,一雙眼睛好像刺穿了這男人百變的臉皮,一直刺到他心裡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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