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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小的時候, 讓哲言給養成了一個喜歡整天往山頭上跑的野孩子。以哲言的尷尬身份,部落裡即便有什麼活動,大家也都會自動忘記他們的。後來又跟著北釋,北釋喝多了連自己叫什麼都不記得,更不用提什麼三節五日二十四時令之類的事。
因此他還是第一次知道, 還有“生人禮”這麼個東西, 並且頗為隆重。
有時候, 人死得多了,人命就顯得不值錢起來, 卻原來在他們剛出生的時候, 也曾經受到過整個部落集體慶祝的待遇。
人們圍坐成一圈,胖胳膊胖腿的小孩被光溜溜地放在一個大托盤裡,在長安看來, 這個形象就像是盤烤乳豬,由孩子的阿爹吉拉平平穩穩地捧著, 捧到每一個人面前來。
托盤的另一邊放著一小碗水, 每個人都要用拇指蘸著水,在嬰兒的額頭上按一個印, 代表祝福,水碗旁邊有一個小油燈,上面點著一個豆大的小火苗, 虛虛地架著一個東搖西擺的小鐵棒, 鐵棒的末端拴著一截極短的線, 繫著一個鈴鐺, 但小鐵棒總是亂動,火苗幾次三番險些燎過繫著鈴鐺的線,可是都沒能把它燒斷。
但就在吉拉把他的兒子端到長安面前的時候,小嬰兒不耐煩地蹬了蹬腿,剛好踢到了水碗,小東西腳勁還挺大,把小水碗碰得往旁邊傾斜了一下,剛好撞到了拴著鐵棒的地方,鐵棒嘎吱地傾斜,不偏不斜地卡在了火苗上,繩子一下子被燒斷了,小鈴鐺掉進了水碗裡,發出了一聲脆響,水珠濺到了長安的眼角上。
一時間所有人都在看著他,長安抬起的手指懸在了水碗外面,莫名其妙,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華沂第一個大笑了起來,指著長安的大馬刀對吉拉說道:“看見沒有?照那樣的,趕緊給你兒子打一個,等他長大了用。”
山溪也笑道:“好啊,吉拉,也許你兒子將來會長成一個一身桃花的小夥子,那你就不用擔心他討不著老婆啦,到時候說不定也會有漂亮大姑娘站在你家外面逼婚的。”
他說完,後腦勺被一塊石頭砸了個正著——阿蘭乾的。
山溪“哎喲”一聲,卻並不生氣,擠眉弄眼地把阿蘭氣得要跑過來掐他,兩人雞飛狗跳地在山洞裡追打起來,華沂不動聲色地一伸腳,把山溪絆了個跟頭,阿蘭像一頭潑辣的小豹子似的,撲過來使勁掐他的胳膊後背。
華沂對長安說道:“鈴鐺斷在了你那裡,說明這孩子將來會像你,要認你做乾爹的,只是不知道像哪點——傻小子,你還不快抱抱人家。”
吉拉很高興——即使長安是個亞獸,可人家是一個有本事的亞獸,對於強者,哪怕他是從水溝裡出生的,都值得別人敬重。
他喜形於色地轉頭問索萊木道:“那麼水濺到眼角上,是個什麼兆頭呢?”
索萊木淡淡地笑了笑:“眼睛是珍而重之的地方,水濺到眼角,自然是好兆頭,說明你兒子將來長大了會耳聰目明。”
這解釋要多牽強有多牽強,然而吉拉卻覺得沒有比這個更真理的了,更加美得不知東南西北,別說此時只是噴了噴地火、下了一場雨,便是大地跟天空翻了個個兒,也不能阻止他一門心思想要傻笑的願望。
長安在一群人的起鬨中只好站了起來,勉為其難地伸出了兩條硬邦邦的胳膊。及至吉拉把寶貝兒子放在他懷裡的時候,他整個人就已經成了一具石頭一樣的殭屍,華沂懷疑他扭一扭脖子,都能發出嘎啦嘎啦的動靜。
隨後,孩子的阿媽阿芬終於趕來,接過了兒子,解救了一大一小兩個人。
小嬰兒晃動著胳膊,勾住了長安的頭髮,他還不會抓東西,頭髮很快從他胖乎乎的胳膊上掉了下去,小傢伙“啵”地吐了個泡泡出來,一股奶味。
不知是誰起了個頭,眾人一起唱起了慶生的歌,長安小心地伸出手,蹭了蹭小嬰兒的臉,也跟著笑了起來。
索萊木卻在這歡快的歌聲中扭過了頭去,憂心忡忡地望著山洞外面的大雨,心裡想道,哪能是好兆頭呢?
長安的手就在碗口上,濺出來的水花卻沒有一滴沾上,好死不死地非要落在眼角上,眼角哪裡是什麼好地方啊。索萊木看得清楚,那一滴水在長安愕然抬頭的時候便順著他的臉流了下來,看起來……可不就像淚水一樣麼?
大雨下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也沒停下來。
人們熱鬧了一天,終於各自找到一個山洞的角落散落在四處休息去了。
長安睡到半夜,卻被吵得睡不著了。
山洞裡有一大塊平地,還有很多拐角和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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