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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王珪和晚他一年身故的王安石例外,這兩人確確實實是重臣,都攪動一時風雲,身上的政治氣息,隔著十里八村的就能聞到,為什麼也是‘單諡文’呢?這要從當時的政治氣氛考慮,拗相公的諡號‘文’是哲宗給的,哲宗時新舊黨的勢力仍然還在相互抗衡著,哲宗本人也經歷了從一箇舊黨支持者向新黨靠攏的過程。特別是由於太后的存在,情況變的更加複雜。也許是為了妥協,兩邊都不想得罪?所以起了個不帶政治褒貶的諡號?還是有意否定兩人在政治上的表現?這就不得而知了。

但無論如何,一個風雲數十年的宰執,卻沒有得到政治上的肯定,那便是大大的失敗了。

聽了張居正侃侃而談,嘉靖忍不住駁他一句道:“那麼文恭呢?《宋史》上說他諡號‘文恭’,並不算差呀!”

“放在別人身上不差,”張居正竟笑起來道:“放在王珪身上,可就是莫大的諷刺了。”

第六三二章 火了

王珪以文辭才學進用,他的文章繁富瑰麗,自成一家,朝廷重大典策,大多出自他的手筆,士林都很稱讚他,兩制更是以其馬首是瞻,他死後皇帝還贈太師,停朝三天,表示哀悼,可謂是極盡哀榮了。

而且在‘正忠恭成,端恪襄順’八個字的排序中,‘恭’排第三,雖不算極好,但也不差。所以嘉靖才會有此一問,當聽到張居正發笑,皇帝更奇怪了,道:“難道朕的問題很好笑嗎?”

“微臣失儀,皇上恕罪。”張居正趕緊道歉道:“微臣豈敢對皇上不敬?微臣笑的是王珪的諡號。”

“文恭有何好笑?”嘉靖沉聲問道。

“文恭並不好笑,如果臣能得此諡號,那真要高興的活過來。”張居正道:“但王珪得這個諡號,就讓人笑那授諡之人不地道了。”

“此話怎講?”嘉靖問道。

“皇上可知王珪有個很有名的綽號?”張居正笑道。

“三旨相公嘛。”嘉靖不由笑道:“這個誰不知道。”原來王珪從執政大臣到宰相,共柄國十六年,卻沒有任何立議倡明,一概奉承順從。當時人把他喚作‘三旨相公’,說他他上殿進呈,對皇上說‘臣來取聖旨’;皇上批示完可否如此,他便說‘臣領聖旨’,絕不反駁;待到退下告訴稟告事情的人,便說‘已得聖旨,照著去辦’。典型的傳聲筒,從不發表自己的主張。

再看他的諡號‘文恭’,那個恭字表面上是‘不專己善、守正不移’,但用在王珪身上,多少有諷刺他遲緩闇弱,從不立議倡明,毫無建樹的意思。

再到後來,王珪又因在任時的某些事得罪,追貶萬安軍司戶參軍,削去贈官謐號,後來幾經反覆,在政和年間才又恢復。

無論如何,當時對王珪的評價不高,這是不爭的事實。

在華夏這片神奇的熱土上,始終脫不離反道德論的桎梏,彷彿一個人的歷史評價高,那他做的事情就一定是對的,反之就一定是不對;尤其是兩者相遇時。人們都會毫不猶豫的支援前者。張居正反向利用這一規律,使自己有驚無險的順利過關,還讓嘉靖龍顏大悅,問他道:“這是你早就深思熟慮過的,還是為了應付責問,臨時胡謅的?”

“皇上明鑑,”張居正道:“微臣是湖廣江陵人,距離承天府不過百餘里,向來引以為豪!能得以修撰《興都大志》,自豪之情無以言表,早已暗下決心,嘔心瀝血也要將其修得盡善盡美,又怎會沒有預先考慮到這事兒呢。”

嘉靖一聽,哎呦,還是老鄉哩!信任感登時大增,又聽張居正道:“而其此事微臣也請示過總裁了,袁部堂也說是可以的。”

袁煒不得不點頭了,他慣會察言觀色,看嘉靖眉眼帶笑,便知道皇帝被撓到癢處,張居正定會得到莫大好處了。這時候該如何選擇,他當然不會犯糊塗了。便抬起頭來,對嘉靖很肯定道:“是的,皇上,這事兒微臣跟太嶽合計過,都覺著沒問題才用的。”

嘉靖聞言龍顏大悅,對張居正最後一絲懷疑也消失不見了,終於徹底露出笑臉道:“都起身吧。”

“謝皇上。”兩人齊聲應道,然後站起身來。張居正感覺背上涼颼颼的,這才發現已經滿是冷汗了。

張居正對於此事的解釋深得聖意,嘉靖不僅不再追究他的責任,還讓他和袁煒分別撰寫一篇這方面的文章,以正視聽。兩人的政治覺悟都很強,立刻體會到這篇文章的重要意義,是皇帝對大禮儀的最後定論,寫好它絕對會得到嘉靖豐厚的回報。

但張居正卻出人意料的婉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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