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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沈默為了善始善終,不讓那些聽話照著做的寒心,選擇了力挺海瑞。所以海閻王才能屹立不倒,直到隆慶三年冬,海老夫人去世。海瑞回籍丁憂,這才離開了蘇松地面。
去年上半年,海瑞就已經服闕,卻等不到朝廷的起復。因為高拱一直拿不定注意,怎麼用這個專惹麻煩的大清官,所以一直沒有答覆。
後來沈默上臺,海大人實在忍不住,給他來了封信,表面上是問安祝賀,字裡行間,卻略透露出意欲再度入仕的想法。沈默壓下這封信,一直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現在聽老先生的想法,和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他依然不動聲色道:“海瑞這個人,眼裡揉不得沙子。當年曾經有同僚為了離他遠點,湊錢行賄,幫他升官的典故。讓這樣的人去了都察院,首先是御史們要遭殃,然後是滿天下的官員們要遭殃,甚至您老也不得安寧……”
“呵呵,看來元輔對這個人成見很深啊。”葛守禮眯著眼笑笑道:“您說的不錯。論人品,海大人清正廉明無懈可擊。論作官,他卻不懂變通之道,不知道做官與做人不同,做人可以遵守理學,做聖人門徒,但做官,尤其是為政一方,想要造福百姓的話,卻要用經權之道。”說著自嘲的笑笑道:“在我們眼裡,這世界除了黑和白,還有灰色,但在海大人的世界裡,卻是非黑即白的。”
“那你還推薦他?”沈默微微皺眉道。
“那是因為他以前,都沒待對地方。”葛守禮笑道:“他也許當別的官不合適,可當御史,卻會是最完美的。”
“水至清則無魚……”沈默淡淡道。
“他沒那麼大本事。”葛守禮搖搖頭,笑道:“民間有諺雲:‘漫道小民度命難,只怪當官都姓貪。而今君看長安道,不見青天只見官’。在老百姓眼裡,長安道上都‘只見貪官不見天’了。這有誇大其詞的成分,但我們也無從辯駁。”他怕沈默誤會,又道:“這當然不是你的責任,也不是高公、徐公的責任。老朽待罪官場四十五年,親眼見著吏治一點點敗壞下來。當年我初入官場時,貪汙受賄還是很隱蔽的行為,一旦被揭穿,無論是行賄人,還是受賄人,都會身敗名裂,被人唾棄。現在可好了,以貪汙受賄為常態,以能撈善貪為特長,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真是世風日下,痛死我也!”
“我在御史臺這些年來,像逮耗子一樣抓貪官,逮了一窩又出一窩,可貪官還是不減少。這說明什麼,士林的風氣壞了……”葛守禮信奉‘水多傷腎’的道理,平日很少飲水,但今日說話實在太多,嘴巴又幹又澀,端起茶杯來輕呷一口,潤了潤喉嚨便擱下道:“風氣壞了,不是一個海瑞能扭轉過來的。但他是打鬼的鐘馗,只要這個人在都察院,起碼御史們會老實開工,御史們都動起來,才有打下這股歪風邪氣,讓天下重回正道的機會。”
“而且海瑞曾經推行過一條鞭法,誰也別想糊弄了他,再有老朽牽著他的韁繩,不會讓他鬧得太出格的。”葛守禮近似央求道:“元翁,我已經七十二歲了,撐一天算一天,還能再熬幾年?要是林若雨不早逝,當然是他來接替。可現在只有海剛峰,能撐起大明的正氣啊!”
聽他提到林潤,沈默心情一黯。那位風華絕代的男子,在山東推行條編和清丈五年,累得皮包骨頭,三十多的人就開始咳血,卻一直硬撐著不告假,終於昏倒在公堂之上,去年便過世了。他出殯那天,濟南城的百姓全城出動,披麻戴孝為這位救苦救難的青天大老爺送葬。但豪紳們額手相慶,說這是他林潤不留餘地的報應。
得知這個訊息後,沈默既痛又恨,平生次數不多的怒火中燒,他當即派人到山東調查林潤的死因。雖然調查結果是確實病死的,但他命人蒐集證據,狠殺了一批土豪劣紳,其中就包括衍聖公府和鄒縣的孟家的近枝子弟。雖然孔孟的後裔是千年的世家,但在一位首輔的憤怒面前,卻絲毫沒有還手之力……他先是以巡撫死因調查不清為由,阻止兩家家主來京朝賀新君,然後又授意葛守禮,把孔夫子的第六十四代不肖子孫孔尚賢的那些累累罪狀公諸於世,最後剝奪了他一切官身,押往鳳陽囚禁,衍聖公頭銜的也由其堂弟繼任。
但這都不足以撫平沈默的那份錐心之痛。當初為新政打頭炮的先鋒,是他的兩位好友林潤和海瑞,如今兩人卻因為新政,一個英年早逝,一個遠在天涯海角。所以他下定決心,一定要把新政推行下去,要讓自己的兄弟,以新政奠基人的身份千古流芳,而不是淪為一段可有可無的插曲。
等沈默平復下心情來,葛守禮才試探著問道:“以元輔之見,這個海瑞能用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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