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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視線落在她腳上——左腳的棉拖鞋不翼而飛,跑沒了。一隻腳穿鞋,一隻腳光著,高低不平,走路像個跛子。
只不過她太慌張了,心神不定,自己沒發現。
“城西哪裡?”陳縱問。
嘉南換板鞋,口中報出毛莉家的詳細地址。她手抖得厲害,鞋帶的結怎麼也打不好。
陳縱只問了地點,沒有再說多餘的話,蹲下身,從她手中搶過鞋帶,纏在手指上,兩三下繫好。
嘉南看著他的發頂,一陣恍然。
“走了。”陳縱說。
兩人一塊兒出了門。
陳縱的摩托車就停在樓下的雨棚裡,跟旁邊一堆小電驢和腳踏車格格不入。
他發動車子,嘉南跨上去,坐在後邊。
他回頭說了一句:“抓緊。”車子就如同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
陳縱載著嘉南往城西開,兩個地方距離遠,哪怕路上沒有耽擱一秒,到達毛莉所在的小區時,也已經是半個小時後。
小區裡有警車,有陌生人,場面亂糟糟的,燈火通明,根本不像凌晨一點多的境況。
但毛莉壓根不在家。
警察調了一路的監控錄影,發現毛莉在凌晨12:45左右,獨自往護城河的方向去了。
而她在網路上釋出訣別日誌的時間是1:05,那會兒她已經離開家了,或許正待在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選擇結束短暫的一生。
大家沿著河岸找人,附近的灌木叢和爛尾樓也沒漏過,一一前去搜尋。
嘉南看到一個女生,穿得臃腫,臉頰卻瘦得凹進去,連同眼窩都彷彿被人用力按了那麼一下,深深往裡陷。她頭上戴著頂黃色帽子,在人堆中比較扎眼。
病友群群主的頭像就是這頂黃帽子。
嘉南認出她來,急切地喊住她,衝過去向她提供腦海中突然冒出來的訊息:“……有沒有聯絡過小莉姐姐的男朋友?”
他們在一起五年,從大學校園到步入社會,那麼深的感情,毛莉一定會捨不得,一定會留點什麼線索給對方。
黃帽子一聽,情緒如洩洪般繃不住了,邊哭邊罵:“什麼狗屁男朋友!早劈腿分手了,人家下個月就要結婚擺酒了!再過半年兒子都他媽要落地了!”
她罵得淒厲,像對著山谷哭喊產生了無限迴音,十多分鐘後這聲音仍在嘉南耳邊糾纏不散,咒語一般。
嘉南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岸邊草叢裡,那些被她忽略的細節此刻全都浮現出來:
在小吃店裡不管不顧吃了大堆東西的毛莉,不告而別說男朋友來接自己的毛莉,在群裡說最近天氣真好的毛莉,把喜歡的物件寄給朋友們妥善安置的毛莉……
問她“你最近過得還好嗎”的毛莉,對她說“再見,小南瓜”的毛莉……
她們之間交集也沒有那麼多,對彼此的過往與生活,瞭解得也沒有那麼深,但她們是病友,是在同一方窄井裡待過的人。
那些站在岸邊,沒有真正跌落井底的人,大概永遠無法感同身受,不能明白他們為什麼把手指伸進喉嚨口,為什麼把肉藏在餐巾紙裡,為什麼計算卡路里。
為什麼崩潰,又為什麼痛哭。
潮溼陰暗長滿青苔的井底,墜下去的人才最痛,頭頂的電閃雷鳴,暴雨傾盆,他們是感受最深的人。
也是最憐憫對方的人。
第一次在醫院見面,毛莉只是問了一句:“你一個人嗎?”
第二次複診又遇見,她說:“好巧,你叫什麼名字呀?”
第三次,她把手裡的熱水袋遞給嘉南也暖一暖,說:“hi,小朋友,我們加個好友吧。”
她把她拉近一個群裡,嘉南看見了很多和自己一樣的人,不同的人生,同樣的困境,他們在群裡曬各種照片。
有人把吃完的藥盒剪成千紙鶴掛在床頭,有人把熬成的中藥裝進星巴克杯子裡假裝是咖啡,也有人深夜發語音,語無倫次歇斯底里地哭,有人進了重病監護室……
有時候,對他們來說,活著變成了一件很難的事。
但沒有一個人會真的在群裡說,那我就去死吧。即便有的人,在心裡已經把死字說了千萬遍。
待在暗無天日的井底,也仍有一絲祈願,期盼能有重見天光的一天。
面前的河水被風吹皺,蕩起漣漪,夜色籠罩下,像匹巨大的黑色綢緞。
四周的人都在喊毛莉的名字,那些聲音被投擲出去,飄散在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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