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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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離開了我們。當我含淚送走父親之後,我禁不住咬牙切齒地想起那個謀財害命的臧教授,如果不是他的翫忽職守,父親本來可以再與我們廝守一段時間的。
《一個普通中國人的家族史》 第十一章 正義無限(2000~2004) 十二、悲慘世界
父親年輕的時候,上面總是宣傳“老有所養,病有所靠”,據說這叫社會主義的優越性。只是那時父親健康,除了偶爾頭疼腦熱的之外沒有什麼病。到了九十年代以後,父親單位持續十幾年都處於半死不活狀態,多達四萬五千名職工中有百分之八十的人處於下崗狀態,在崗的也經常是一連八九個月領不到工資,父親那所謂的“公費醫療”也就只能變成一個畫上的餅子,實在沒法指望。由於由於沒有錢,他們單位到現在醫藥費只報銷到一九九四年的,好多老工人因為沒錢耽誤了治療,人都沒了好幾年了,還沒輪到醫藥費的報銷。即便是這個畫上的餅子,也不是全額報銷,而是每年最高報銷限額為兩萬元;但是即便是這種難以指望的報銷,也有很多藥是不能報的。是啊,活人都養活不了,那有功夫顧得上死人呢?
根據我所查得的資料,二○○一年世界衛生組織在對一九百九十一個成員進行的醫療衛生公平性評價中,中國排在倒數第四位。僅比巴西、緬甸、獅子山稍強,屬於世界上最不公平的國家。而一向被我們看作“貧富懸殊極大”的印度居然排名第四十三位,遠遠超過我國,其它發展中人口大國如巴基斯坦、印度尼西亞、埃及、墨西哥都排在中國前面。應該說,在目前的中國,衛生髮展的不公平性,尤其是城鄉衛生差距已經到了十分嚴重的程度。中國官方統計數字也顯示窮人健康狀況在惡化。過去十五年來,中國結核病增長四倍,過去四十年來一直下降的嬰兒死亡率也在貧窮地區上升,而一些早已消滅的地方病如血吸蟲病等也捲土重來。儘管中國政府免費提供免疫疫苗,但由於農村診所要收取“管理費”、“針頭費”和“針管費”,貧窮地區免疫率也在下降,有些地區甚至降低到非洲撒哈拉沙漠之南地區的水平。
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以前,我極少聽說過有看不起病的情況。當時我年紀尚小,因此對農民的情況並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一般的城鎮居民,沒有哪家把看病當作洪水猛獸來看待的。我不是指公費醫療,而是指那時低廉的藥價和治療費用。那時有個頭疼腦熱的,花幾塊錢,甚至幾毛錢就可以治好。由於當時農村與城市收入差距比現在小的多,因此這樣價格低廉的醫療服務農民也消費得起。
然而從九十年代起,一股名為“醫療產業化”的妖風破門而入。之所以說“破門而入”,那是因為這項所謂的“改革”根本就不是人民群眾所需要的(比如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而是一小撮不知道哪裡來的、看不慣公費醫療和廉價醫療衛生服務的“精英”們強加給人民的。從那時起,醫院的收費幾乎以每年百分之二十以上的速度持續增長,高於同期居民收入增加速度四倍以上。也就是從那時起,我國的醫療體系出現了極度的異化:一方面醫療從業人員迅速暴富,另一方面廣大居民醫療費用支出暴漲,因病致貧、無錢看病的事例從時有發生變成了普遍現象。“小病忍、大病挨、重病才往醫院抬”,“辛辛苦苦幾十年,一病回到解放前”,這些順口溜表達了群眾無錢看病、因病返貧的無奈與辛酸。
二○○三年十月,我陪同父親到醫院做化療。以前的病友在這三個月之間死掉了十多個,聽一個倖存的病友說,上次挨著父親的那個白血病孩子已經死了,才十七歲。那孩子的父母都是下崗職工,我以前見過他們:男的戴付眼鏡,又黑又瘦;女的面色蒼白,因為她也患有乳腺癌。為了給孩子治病,做母親的自己有病不看。為孩子治病累計花了二十多萬,全部是靠借債得來的。現在人財兩空,孩子的母親也到了晚期,就要和她的孩子一同走了,留下一個孤獨的男人還債。一個曾經美滿的家庭,瞬間只剩下了孤獨的他。二○○三年年底,我父親最後一次化療期間,幾天內就先後有兩個無錢繼續治療的病人,從父親所在的住院部大樓上跳樓自殺。這就是“醫療產業化”給中國普通百姓帶來的結果。
“醫療產業化”給中國人民健康帶來的慘禍遠遠不止無錢看病、因病致貧這兩項。由於“醫療產業化”之後,有關醫療產業的產品利潤豐厚,引來了無數投機者進行“醫療產品開發”。為了降低成本謀取最大利潤,很多這樣的投機者在連最起碼的衛生條件都不具備的情況下盲目開工,給人民健康帶來了巨大危害。重複使用血液透析器導致患者染上肝炎,輸入不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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