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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媳的頭髮,烏油油的頭髮,美好的頭髮。她喃喃說,李陵的女人骨血旺,豐乳肥臀,在戰馬嘶鳴中,在羝羊的咩咩的呼喚中交媾,野獸的習性使他們精血交融,血與汗一融合,我們李家就又有了一個男孩。可兒,我告訴你,李陵是在你父親與匈奴爭戰得勝歸來的那天孕育的,那一天你父親李敢策馬三百里,風塵僕僕趕回來,本來是要給皇上報喜的,打了大勝仗。可他鞭馬直衝進府裡,抱著我,把我扔在了地上,就當著那些家人、丫頭與我交合。他們想走開,李敢喊:都給我站著,看著!他像是野獸。後來生你的時候,你父親做了建章宮監,整天隨著皇上,他跟我在一起,關上門親熱,那一次匆匆草草,事後他躺在床榻上,說皇宮內室,說霍去病的驕橫。他憂心忡忡,他是將軍,不怕死,不怕流血,只怕蒙受冤屈。可兒,你就是這麼懷下的,上天要李家活下一個人,那也是李陵,不是你。
司馬遷回首往事,眼前就浮現出李廣射石沒羽的故事,浮現出李敢被霍去病殺害的情景。這是一段謎,司馬遷無法知道,後人也就更無法斷定李敢是怎麼死的,活人走入宮去,死屍給抬了出來,據說是李敢對皇上不敬,霍去病才出手殺人。死人是永遠沒道理的,活著的人總會給自己堂皇的理由。李家一門是大漢的猛將,匈奴人說:只要有李廣在,便不敢飛騎來侵。李廣沒了,李敢沒了,李陵也沒了。
廷尉張湯是一個很認真的人,司馬遷寫書不會把自己寫成循吏,只能寫成一個酷吏。在司馬遷眼裡,酷吏絕不是好人。司馬遷有一回跟任安相聚,兩個人賭酒,說人性之壞,說壞人之奸巧,各舉其例。任安聰明,就說古人,說得極遠。司馬遷剛正,就說今人,只舉近例。他就拿張湯說事兒。任安說郅都做郎中時,伺候文帝、景帝,那時他是中郎將,敢當面說大臣的不是。有一次跟著景帝去上林苑,景帝最寵幸的妃子賈姬去如廁方便,忽然衝出一頭野豬,直撲入廁所。皇上怒視著郅都,那意思是讓他快去救賈姬。郅都不去。景帝要從郅都手裡奪劍,親自救人。郅都不放,說:死一個女人,就會又來一個女人,天下還缺女人嗎?皇上若為了女人而去涉險,那可是拋棄宗廟,拋棄太后的大罪。景帝一聽就沒去,沒救賈姬,野豬也逃走了。太后聽說了這件事,太高興了,賞賜郅都一百斤黃金,從此郅都就更受重用。司馬遷也講了一個張湯的故事:張湯小的時候,他的父親做長安丞。有一天父親外出,張湯還小,就只能留在家裡。父親回來後,發現桌案上的肉不見了,就大是生氣,鞭打張湯。張湯說:我沒偷吃肉。父親說:家裡只有你一個人,怎麼會沒偷?你沒偷吃,難道是我吃了?你偷吃了肉,是罪過一;偷了又不承認,是罪過二;偷了父親的肉,使父親吃不到肉,是罪過三;你讓我不得不痛打你,害我不能成為一個慈父,這是罪過四。張湯被打後,一夜不睡,心想那麼大的一塊肉,家中無人,被誰吃掉了呢?忽然聽見老鼠窸窣聲響,從洞裡爬出,張湯趴在鼠洞前,一看便明白了,原來自有偷肉人啊,是老鼠。張湯一心一意地挖鼠洞,挖了一夜,才把洞中老鼠捉到,連同髒極了的那塊肉一起放回甕中。一到天亮,張湯父親醒來,張湯跪在床前,說:已抓到偷肉賊,父親要不要看孩兒審案?張湯用小小木錘直擊鼠頭,直至老鼠被打得搖搖晃晃,懵懵然,昏昏然。張湯就審訊老鼠,說:你們偷食張府之肉,犯有大罪。你等所犯大罪有四:偷吃了肉,是罪過一;偷了又被我父說成是我偷吃了,陷人入罪,是罪過二;使我老父吃不到肉,令我心痛,是罪過三;害我老父打我,使我不能成為一個孝子,是罪過四。有此四罪,你服是不服?張湯說完就叭叭幾下,把老鼠打得流血哀叫而死。張湯老父驚訝,嘆息說:我有這樣一個兒子,以後一定比我強,只可惜手太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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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遷 第五章(5)
張湯很驚訝,驚訝司馬遷的無所不知,像個幽靈,能探知別人的隱秘,許多不為人知的故事經他渲染,便不脛而走,在長安流傳。這個故事被說成是“張湯審老鼠”,人人津津樂道,都說:張湯這小子三歲看老,從小骨子裡就是個酷吏。酷吏就酷吏,有什麼了不起?你要做酷吏,還做不上呢?你得知道,自古及今,能稱得上酷吏的,沒有幾人。司馬遷要寫酷吏,他就得寫張湯,不寫張湯,誰還稱得上酷吏呢?
張湯喜歡聽人說他是酷吏。酷吏,一聽就嚇人。景帝時的郅都是酷吏,做官做得連四鄰的州官都怕,不敢得罪他,只要他做什麼,人家就跟著做。你做官如此,一過街,人人側目,那有多威風?你見了張湯,嚇得腿都直抖,人生如此,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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