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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上一個缺,官居九品,資歷又淺,因而走在最末。姜遠之匆匆隨那小宦官離去時正從他身邊經過,陳玄好奇地在空中嗅了嗅,自語道:“好香。”

姜遠之卻並未在意陳玄,只因他有更重要的事。那小宦官引他轉過一道迴廊,內侍監楊英正立在翔鸞閣的飛簷下等他。

楊英等得焦急,見了他如釋重負。將懷中的胡餅遞與楊英,姜遠之鬆了口氣,幸不辱命使命。他笑嘆道:“道旁取食,有失官儀,可擔著被御史彈劾的風險,耽誤些時間來得遲了,少不得又要挨張閣老的罵。”

那胡餅還微微冒著熱氣,楊英臉上也露出笑意,恭恭敬敬道:“老奴曉得的,陛下……”

姜遠之擺著手玩笑道:“不敢勞陛下記我的好,只求下次在幾位相公面前給我留些情面罷。”

楊英知道面前之人是國之棟樑,亦最得陛下信任。相交於微末,於陛下既是肱骨,又是摯友,無論國事私事,交給他去辦,不無妥帖。

楊英捧著那胡餅鄭重而去,姜遠之轉身,卻見不遠處陳玄正目瞪口呆地望著自己,他失笑,這年輕人竟冒冒失失地跟了過來,還將方才的事都收在眼底。

陳玄見他與楊英談笑,既驚二人關係竟如此親近,又好奇那胡餅去處。

姜遠之自知他所想,依制外臣內侍不應互通有無,雖陛下許之,但自己確實逾制,便也不責他莽撞,只作不見樣子。他完成了使命,步伐輕快地向著延華殿走去,陳玄欲言又止,躊躇跟上。

姜遠之翹起唇角,這年輕人好奇心這般強,倒與當年的他一般。同樣是先帝御筆欽點的探花,初為官時同樣是九品小吏。姜遠之露出一個微笑,任陳玄跟在自己身後。

陳玄與他保持著畢恭畢敬的距離,走了一會終於小聲猶疑道:“僕有一事不明。”

姜遠之並未答話,陳玄卻一氣道:“陛下若喜愛這胡餅,大可堂皇採買,或將那制餅的匠人召至內廷,何必暗遣您這樣的朝廷大員,如此曲折委婉。”

姜遠之繼續向前走,陳玄期期艾艾跟在他身後。被他纏得緊,姜遠之忽然立定道:“那便與你說一件舊事。

陳玄睜大眼睛,姜遠之道:“景雲初,先帝請中書令張貞為高庶人撰名……”

他剛開了個頭,陳玄即刻接道:“當年高淑妃得子,張相是當世大儒,先帝請其為愛子取一佳名,張相卻諫言應諸子均養,不宜有失偏頗。先帝自省,復不再提此事,卻將此子立為雍王。及至淑妃晉後,高氏一門極貴,雍王驕縱異常,終為大禍。今上將其改姓,廢為庶人……”陳玄發覺逾矩,頓時面熱,停下來望他。

姜遠之不以為忤,只是言辭鋒利指出他的錯處:“非先帝殊愛此子,只因母寵而子貴,外戚為禍。”

陳玄認真點了點頭,卻又喃喃道:“所以,這事與胡餅有什麼關係?”

姜遠之望了他片刻,終嘆了口氣,繼而微笑正色道:“其實並無關係。”

陳玄此時才知原來左僕射大人是在作弄自己,卻不能駁他,只能噎著氣跟在他身後。

然而他悶頭走了一會,發覺周圍景物不對時抬頭,卻不見身前之人。陳玄頓時冷汗簌簌而下,找不到路誤了朝罰奉丟官是小事,這禁宮豈允許他亂闖,一步踏錯,空沒了性命。

此時冷風一吹,他只覺心裡涼颼颼,後悔自己太輕率。正當他一籌莫展之時,卻見遠處翹著鴟尾的重簷四阿頂下有個輕盈的身影。抓救命稻草一般,他一路奔了過去,然後便再移不開眼睛。

她生得極明豔動人,見了他像一隻受了驚的鹿,退了一步,向他盈盈一拜,便轉身而去。一襲綠帔漫散在風裡,倒像是洛水畔神妃仙子,只是妙目含情,眸光瀲灩,似有心事。陳玄豈能讓她離去,在她背後拜道:“女郎留步,可否指一條去延華殿的路?”

阿素聞言轉身,仔細打量了他一番,才發覺竟是位朝臣,今日是大朝,入宮的人多,許是走錯了路。她在長秋殿中已困了十五日,一點訊息也無,才偷偷到前朝來想碰碰運氣,卻沒想到竟遇上了他。

她望著他青色的朝服,想了想道:“已落了三道鼓,現在趕去延華殿也晚了,郎君不如到金水橋下等一等,待散朝與眾人一同出宮去。”

她說得極在理,陳玄鬆了口氣,又聽美人輕聲細語道:“郎君且隨我來。”那聲音似撥在他心絃上,竟讓他心下一熱。

陳玄赧然,想他也是青年俊才,豈可對恩人如此不莊重,然而走出兩步,陳玄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這樣的美人,究竟是什麼身份?想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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