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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慢慢抽去,磨延時刻。良久良久,方才入了黑甜鄉。各號的人也睡了,準備明日鏖戰。一時鼻句聲大作,四面都是呼嚕呼嚕的,和打雷一般。等到殷必佑一覺醒來,覺得滿眼漆黑,睡得糊里糊塗的,嘴裡便叫道:“小柿子,燈也滅了,還不起來撥撥啊!”這小柿子就是東家那裡借來的小廝了。一個號軍正在號門外打盹,便接嘴道:“莫慌,莫慌!要火我這裡打呢。”
殷必佑才知道叫錯了。號軍從身上摸出鐮刀火石,劈劈拍拍打了幾下,打著了火,點了燈。殷必佑問道:“有多少時候了?”
號軍道:“大約三更天。”殷必佑一場兒不言語,重新再睡。
看看參橫月落,五鼓雞鳴。殷必佑朦朧中覺得有人推了他一下道:“先生,題紙來了!”殷必佑一聽這話,一骨碌爬起,揉揉眼睛,見頭題是“辭達而已矣”,二題是“上律天時,下襲水土”,心裡便咕咚一下。三題是“滕文公問為國”一章,詩題是“小庭月色近中秋”得秋字,五言八韻。殷必佑將題紙折起,翻開褥子,起身下地。要號軍弄了些水,洗過了臉,把帶來的曬乾鍋巴在開水內一衝,略放些糖,一塊一塊的嚥了下去,這肚子也就不為難了。先把帶來的木版《大題匯海》細細的將目錄一行一行查去。頭題卻有一篇對題,二題只有《上律天時》一句的題目,三題全然脫空。只得將頭篇對題刻文翻出,恬吟密詠了一篇,覺得平平無奇,心中甚悶。想了一回主意,又背了一回上下文,哪知毫不相關的,便放大了膽。轉念這“辭”字是要風華掩映的,趕忙將《文料大成》、《文料觸機》、《四書類典》查查。誰知《文料大成》剛剛缺了一本,是有文學一門的,悶不可言,只得嘆了一口冷氣道:“罷了!罷了!”
另取了一張紙,將刻文上的濃重字眼摘了幾個下來,以備用入自己文章裡面。構思了半日,研得墨濃,蘸得筆飽,起起草來。
才得了個前八行,塗了又塗,改了又改。看看終究不能當行出色,急得他抓耳撓腮。好容易敷衍完了八股,藏在一邊。二題三題,亦然如此,不必細表。等到做五言八韻詩,更覺煩難,又怕出韻,又怕失粘,又請教隔壁下江先生,說沒有毛病,這才一塊石頭落地。謄正了,上堂交卷,已經放過三排。
跨出頭門,有些苦人想做這注買賣,搶著考籃望肩上扛,也不管站在旁邊那些穿太極圖的鞭子、板子和雨點般下來。殷必佑看見考籃被一個後生接去,伸手把這後生的辮子揪牢了。
直到石壩街寓裡,看這後生把考籃安在地下,一面掏出一塊手巾,擦腦門子上的汗,這才把手一鬆,隨意拿了幾個錢給他。
後生去了,上了樓,幾位同伴的早在那裡高談闊論了。一個丹陽縣廩生開口道:“今年的題看似容易,其實煩難。頭題‘辭達而已矣’,千手雷同,無所見長。兄弟曾經讀才才氣文章的,是一個叫做韓湘南的,有一篇叫做‘文不在茲乎’,換了破承題,鈔將上去,卻足足的有七百多字。諸公想想看:辭達而已矣,文不在茲乎,真是天然的轉語!這種藍本,湊巧不湊巧,現成不現成!”殷必佑聽了,茅塞頓開,拱手道:“如此說來,今科一準要高中了!”那丹陽廩生道:“這也看!”面上卻很露出得意之色。旁邊椅子上坐著一個溧陽縣的監生,便道:“晚生是做兩板股的:一股辭,一股達,其中還有個樞紐,彷彿是個一淺一深的樣子。”丹陽廩生點頭道:“格局不錯,只要措詞得當,就可有望了。”這溧陽監生對面有個揚州甘泉縣老貢生,搖頭晃腦道:“我的念給你們聽。破題是:‘辭以達意為貴,不以富麗為工也。’”殷必佑嗤的一笑道:“這是朱注。”甘泉老貢生道:“惟其是朱注,別人不敢用,我所以鈔他。”
丹陽廩生默然無語,溧陽監生還咂嘴弄舌的道妙。殷必佑悄悄的扯了他一把道:“你真是沒有見過文章的!用了朱注,你都要這般的佩服,少時看見我自出心裁的,不要跪下磕頭麼?”
甘泉老貢生憤然作色道:“你們這樣,不是‘非堯舜,薄湯武’麼?”言罷,登登登下樓而去。眾人見他動了氣,也有埋怨殷必佑不該鄙薄他的,也有說這老貢生不自量的。殷必佑也不理會他們,過了二場,又過了三場,便趁了原船回到鎮江上岸。
又帶了些土產,送與東家,擇日到館,仍舊當他的教讀老夫子。
看看滿城風雨,漸近重陽。殷必佑因為自己做的文章鈔出來之後,經了許多親友稱讚,他心中也覺得熱蓬蓬起來了。看官,要曉得,應考的人,在這兩天也最好過,也最難過:求籤問卜,測字扶乩,沒有一樁不做到;如飲狂樂,如溺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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