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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獨子也早已不在王都,跟著流民棲身山野。
那幾年,仙都正是盛時,人間卻並不太平。
山野陰物邪魔十分猖獗,一個不通術法的孩子流落其中,恐怕連骨頭都剩不了。
花信料想如此,但他還是下了一趟人間。
他在山野裡見到了寮使夫婦留下的獨子,瞎了一隻眼,瘸著一條腿,帶著滿臉滿身的血,看著他。
他以為那少年會哭,因為疼,因為怕,或是因為委屈。
他所見的凡人大抵如此,都會在這種時候嚎啕出聲。但那對方沒有。
那少年只是兩眼通紅地看著他,然後狠狠咬住了他的手。
時隔不知多少年,他終於又看清了人間“某一個人”的臉。
紅著眼睛無聲的撕咬,竟然比嚎啕大哭給他的觸動更多一點。
也不知是因為“故交”淵源,還是因為手上的撕咬和血讓他感知到了對方的宣洩和痛苦。
於是,他生平頭一回解釋了一句:“靈臺自有天規,我不能插手那些人間事。”
他一貫少有觸動,不擅寬慰。
但那天,他看著那少年慢慢鬆開口,瘸著的腿一直在抖卻犟著不吭一聲時,還是出言寬慰了幾句。
只是他確實不擅於此,只好說些打岔的閒話。甚至給人取了一個名字,叫做雲駭。
曾經還在凡間時,花信聽過一句話,說倘若你想與某件東西牽連得深一些,就給它取個名字。
他生性平淡,所以從不覺得一個名字能有什麼區別。
他也確實沒顯露出什麼區別來——他將那個叫雲駭的少年帶去了花家。
那些年裡,花家常會收一些流離失所的孩子進門,弟子堂有吃有穿有教習先生,自然會安排好一切。雲駭去了也一樣,從此一生都隨造化機緣,不用他再多過問。
他至多像當年承丹藥先生所託一樣,偶爾下人間時探看一眼。
一切本該如此的。
然而他在離開花家時,無意瞥見雲駭的神情——那少年看著花家練劍的弟子,眼裡是灼灼洶湧的渴求。
他驀地想起當年先生的話:“修士們總是有所求的。”
他知道那少年此刻所求必定不是長生,也不會是要護某一個人,因為已經家破人亡無人可護了。那眼裡翻湧的,只會是報仇和恨。
可恨意能堅持多久呢?報完仇之後呢?
倘若報完仇就此休止便罷了,若是停不下來又該如何?而世上沾了血就停不下來的人,他見得多了。
他不希望那個少年變成其中一個。
於是他臨行前,同花家交代了一句,先別給雲駭佩劍,也別教習術法。
花家當時的家主聽得一愣,滿臉驚詫地看向他。但最終,家主也沒敢置喙,只問了一句:“不練劍也不習術法,那他每日做什麼?”
花通道:“先養傷吧。”
直到回了仙都宮府,花信才在某一刻乍然反應過來,花家家主為何滿臉驚詫,因為他不知不覺又破了一道例——他在過問旁人之事。
曾經教習先生一日三嘆,他都不會多問一句。如今,他居然交代花家該如何對待那個少年。
這大抵就是“取了名字”的後果。
或許是為了恢復如常,那之後將近兩年,他都沒有再下過人間,那少年也漸漸成了一個“與世間萬千人無異”的存在。
直到兩年後,他因事去了一趟花家。
那個少年從牆頭翻下來,跳進連廊,一把拽住他叫了一聲“師父”,跟著便佯裝瀟灑地說:“你若是後悔帶我回來,大可說一聲,我自行離去便是。”
那時候雲駭傷早已養好,個頭竄了一截,有著少年抽條拔節的凌利感,像是換了一個人,骨子裡卻還透著當年瘸著腿發抖,死咬著不吭一聲的犟。
於是,花信一如當年一樣,又給了他一句解釋。
很久之後,花信再想起當年的那些往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從最初起,他們之間就充斥著一次又一次無端的破例。
他的每一次“罕見”、“難得”和“破天荒”,都落在這個叫做雲駭的人身上,不論是笑還是怒。
或許是因為普天之下,只有這麼一個人當他是“師父”,而不是束於高閣之上的“明無仙首”。
他一直覺得,雲駭做什麼事,都帶著一種天然的“理所當然”之感——
因為他算是師父,雲駭算是弟子。他們便理所當然要比仙都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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