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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得如鵑和楊嬤嬤都睜大了眼睛:“姑娘,這……”這是把如鵑和小楊管事都除了奴籍,將來生兒育女也是良民了。
“等進了京,那就不是咱們的家了。”綺年垂下眼睛,手指無意識地攪動著匣子裡的首飾,“舅舅縱然再心疼我,還有別人……”這幾天她已經跟劉嬤嬤說過幾句話,吳老太爺已經去世,可是老夫人卻還活著。這是吳氏的繼母,誰知道對她這個繼外孫女會怎麼樣呢?
還有,哪怕她自己有家當,進了舅舅家,難道舅舅會讓她自己拿家用出來?那麼舅母會不會有想法呢?還有幾位表兄弟姐妹,又會不會好相處呢?
“所以我想,總還是在外頭有個人比較放心,萬一有了什麼事,也好傳個訊息。”這年頭未出閣的姑娘是不能隨便出門的,成都還好些,京城規矩更大。如果這樣,外頭有個人,時時的幫著打聽點訊息或做點事,就方便得多了。
楊嬤嬤在京城住了幾十年,自然明白,不由得點頭道:“姑娘說的是。舅老爺是厚道人,打小兒也疼咱們太太,可是老夫人——”又把後面的話咽回去了,“只是這恩典太大了。再者京城地界咱們也不熟悉,開銷又大……”如鵑和小楊雖然被放了身契,可是要想在京城站住腳就難了。那地方,單是租間房子都比成都貴出至少一半,更別說物價,那真是米珠薪桂。如鵑和小楊乍然進京,沒個進項,哪裡能過日子呢。
“那織坊和鋪子都盤出去了罷?”
“盤出去了。織坊給了彭家,”楊嬤嬤有些疑惑地看看綺年,“姑娘為什麼不收現銀,反說什麼入,入什麼的……”
“入股。”綺年笑了一笑,“把織坊盤了,咱們手裡倒是拿了現銀,可是坐吃山空不能生息,有什麼用呢?我想著,彭家的生意正在蒸蒸日上的時候,只是手頭少銀子不能把生意做大,我們這時候把織坊拿來入股,每年拿著分紅銀子,十年八年的本錢也就回來了,下剩的全是賺頭,豈不好呢?”
楊嬤嬤猶自不太放心:“只是離得這般遠,如何能知道彭家這帳目上……”
“有舅舅在那裡,他們哪會扣咱們的銀子。”綺年輕輕合上首飾匣子,“雖則咱們不說,但那織坊入了股,日後彭家的生意也好做些。”朝中有人好做官,即使是個商人,只要多少跟官兒搭上點關係,路也好走,“我想著,盤鋪子的那錢,交給小楊管事,在京裡開個綢緞鋪子。有彭家這邊的關係,進貨也比別人方便些。”
“姑娘是說,把銀子全給我那小子,自己去開鋪子?”楊嬤嬤睜大眼睛,連連搖手,“這,這怎麼行!我那小子才多大,若是賠了本錢可怎麼好!”
“嬤嬤太小瞧自己兒子了吧?”綺年微微一笑。小楊管事雖然年輕,但做生意卻是一把好手,頭腦清楚且吃苦肯幹,否則,也不能把原來那亂七八糟的鋪子接到手裡。
蜀繡蜀錦,天下聞名,只要有貨源,做這生意還是有把握的。雖然不會有什麼
暴利,但小心謹慎地做下去,也會有盈利。女人做衣服,那是沒有個頭的,這些錦繡綾羅,每年也不知要消耗多少。有了織坊放在這裡,來進彭家的貨也能便宜一點。別看就低這麼一兩分銀子的事,銷量如果大了,那利潤自然就多了。
“自然了,初進京城,不賠本兒就是好的,穩穩當當地來,不行咱們還可以另想辦法。”綺年拍板敲定,“嬤嬤本來是吳家的人,還有老楊管事,這身契早晚也是要還你們的,只是這時候太扎眼了。”
楊嬤嬤不由得又淌下淚來,拿袖子拭著眼角道:“姑娘這心慈,跟太太是一模一樣的。老奴也不要什麼身契,盡著這條命,能伺候到姑娘出閣,尋一門好親事,到了地下也就能見太太了。”
說起吳氏,綺年也被招得又流了一次眼淚,還是如鵑把楊嬤嬤攙了走,這才洗了臉睡下。躺在床上,綺年把這些日子對家裡人的安排從頭到尾又想了一遍,覺得也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唯一隻有如鶯……不過路是她自己選的,將來能怎麼樣,也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別故土江畔生變
過了正月十五,綺年準備動身去京城了。
今年這年根本等於沒有過,幾個月折騰下來,周立年和周綺年都瘦了一圈,兄妹兩人站在空空的靈堂裡,彼此無語。從前做堂兄妹的時候相見不多,但每次見面也相談甚歡,如今名義上是親兄妹了,又是離別在即,反而覺得無話可說。
鋪子和織坊已經全部轉讓,綺年留下了兩個莊子,雖然放在她的名下,但是莊子上每年的出息分一半給周立年。否則只有這麼一處宅子,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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