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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整件事最大的受害者,白朮反倒是特別淡定,沒有什麼“天塌下來了居然是你”的震驚感,就好好奇地盯著十八身後那刺青看了老半天,這才發現君長知揭下來那層是真的皮——那刺青也不知道是什麼手法居然刺在面板之下,露出來時亦是血肉模糊……
這刺青藏得真好——恐怕就連都尉府的易容師傅知道了怕是都要捶胸頓足天外有天。
以及,搞了半天都尉府還是有內鬼。
白朮擰了擰腦袋,只見此時天德帝指著十八背上的刺青,笑問道:“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卑職無話可說,這刺青怎麼來的,卑職也不清楚。”十八雖然是痛得臉色發青臉發白,“君大人方才所言一切為猜測,沒有實證,卑職不能隨意認罪。”
十八語落,天德帝笑不出來了。
偏偏他還要補刀:“卑職冤枉,望萬歲爺明察。”
明查個屁,這會兒天德帝的臉色看上去簡直是想要抽出尚方寶劍將十八捅成篩子——因為十八說的是事實,之前君長知說的都是推測,眼下除卻刺青之外,沒有其他的證據能說明十八到底是個什麼來頭,沒有證據,就不能光明正大地辦了他……充其量倒是能讓他無聲無息地死在哪個角落裡,不過……
天德帝自然是咽不下那口氣。
此時十八像是痛得狠了,咬了牙就憋著一口氣在那,再問他什麼都只是不說,啞巴了似的,將原本就是心情烏雲密佈的天德帝氣得夠嗆——明明被當場揭穿了一切陰謀詭計,卻死活不肯承認,也不否認,天德帝只覺得看著那張臉異常的鬧心;一想到這傢伙一邊幫著西決裡應外合一邊還裝作自己的關門狗忠心耿耿,頓時覺得豈止是鬧心,簡直是被人當猴子耍了似的憤怒。
天德帝氣急了,桌子上的東西紛紛砸了下來——那其中還夾雜著一些還未乾透的硃砂抹灰與尋常墨水,君長知微微蹙眉乾淨利落地卸了十八的手腳,扔死狗似的往地上一扔,緊接著便走到旁邊沾著以免被殃及……白朮見他順手將那火棍子往火盆原位一放,手法嫻熟得很,也不知道就這麼短短的上任大理寺卿的日子裡,他究竟是怎麼做到如此順其自然——想到這世界上有個詞叫“熟能生巧”,白朮縮了縮脖子,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剛剛又算是辦完了一件大案、眼瞧著又要立功的君大人攏著袖子悠哉哉地在白朮身邊站著,看萬歲爺發脾氣扔東西罵人,他特別淡定地轉過頭看了一眼這會兒站在自己身邊的矮子錦衣衛:“我還不知道你名字。”
白朮將目光從腦袋上剛剛被那又沉又髒的硯臺砸出了血的十八腦袋上收回來:“不用知道了——讓萬歲爺住手吧,當心氣壞了身子就不好了。”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護著你的錦衣衛兄弟?”君長知聞言,微微眯眼勾起唇角笑,只不過那笑容顯得有些冷,“過了今天,他就不是錦衣衛了。”
“喔,”白朮認真地點點頭,想了想說,“我也不是錦衣衛了啊。”
君長知沉默了片刻,正當白朮以為他不會再跟自己搭話,卻忽然冷不丁地聽見身邊的人壓低了聲音,用近乎於耳語的聲音說了句——
“象牙牌還在你手上。”
白朮愣了愣,還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猛地擰過腦袋去看身邊的大理寺卿,後者卻雙眼直視前方,唇角輕抿,像是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過似的,這會兒他直接忽略了白朮的目光,望著坐在高處砸東西的九五之尊:“砸開心了麼?砸開心便讓薛公公把人都叫過來吧,我走的時候留了扇門,這會兒他們應當吹冷風也應當是吹醒了。”
天德帝放下手中最後一件筆架,“呯”地一聲可響,轉過頭看了一眼這會兒正面無表情地瞅著自己的大理寺卿,以及他身邊同樣面無表情攏著袖子看著自己的矮子,他臉上臊了下,隨即拍桌,傳薛公公,讓他同君長知再走一趟,傳錦衣衛在職剩餘的二十六人立刻到養心殿面聖。
此時已經時近寅時,再過一會兒,就該天亮了。
當下。
十八就被收了象牙牌子和繡春刀,直接看押大理寺牢獄,連帶著後來到的紀雲等一干錦衣衛紛紛都被連累受了罰,紀雲停職檢討,剩下的在職錦衣衛但凡是與十八在火器設計圖失竊案上有過共同當值的錦衣衛都被扣上了“失職”的大帽子,罰俸祿、降官品那自然是跑不掉的——可憐都尉府一群人,還沒等到第二天天亮,那酒就已經被嚇醒了個徹底。
本來就已經被從頭罰到尾的白朮反而成了受牽連最少的那個——本來嘛,反正她也實在是沒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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