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表哥要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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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無盡的痛，痛到極致之後是無邊的黑暗，像霧氣不斷盤旋，直到身心都被這無處不在的黑暗所包裹，掙不開，躲不掉，無法動彈分毫，連呼吸都成了奢望。於是，不甘的詰問化成囈語，盤旋在嘴邊，“為……什麼……為……什麼……”

“惜兒？惜兒？”一個裝扮華麗的美貌婦人，焦急地看著床上不停呢喃著的小娃娃，急急喚她“惜兒別怕，姑母在這”。輕柔的聲音彷彿能穿透無盡的黑暗，指引著她走向光明。

顧惜努力睜開疲憊的雙眼，日光晃得眼睛生疼，半天才看清床前的人影。眼前的婦人是那麼熟悉，可熟悉中卻又帶著點陌生“姑母，姑母……”顧惜喃喃道，看著早已離世的姑母，突然出現在眼前，顧惜又驚又喜，隨後又是一陣悲傷，或許自己已經死了？

“這是哪？”顧惜嘶啞著嗓音問道。

“謝天謝地，終於醒了，可嚇死姑母了。”顧惜的姑母，太子妃顧玥，沒顧上回答，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招手喚到：“快去請太醫，惜兒醒了。”

身旁伶俐的丫鬟，端著一盞剛調好的蜜水兒，快步走來，“已經去請了，表小姐先喝口水潤潤嗓子吧”。

顧玥接過丫鬟手中的茶盞，親自喂起了顧惜。一旁的丫鬟早已見怪不怪。表小姐可以說是太子妃一手帶大的，比起親生女兒，也不遑多讓。

顧惜喝了幾口蜜水兒，用軟糯的童音焦急地說道：“姑母，我是不是死了？是表哥，表哥要殺我！”一邊說一邊不自覺地向被子裡縮了縮，瞳孔都放大了。

顧玥聽著這話，狠厲的掃了一眼周圍的丫鬟們，通身的氣勢，和剛剛的輕柔已是判若兩人。

“不怕不怕，你不會死的，你只是落了水，一直昏迷不醒……”顧玥儘量將聲音放低，怕嚇到顧惜，卻又異常的堅定“只是玩鬧的時候，一時失了分寸，都是身邊的人保護不周。姑母已經處置過了……”

正說著，太醫已經提著藥箱到了。丫鬟們放下幔帳，服侍顧惜伸出手。

“快來給惜兒看看，如何了。”

太醫請過安，恭敬的來到床邊診脈，半晌行禮道：“稟太子妃，小姐的風寒已無大礙，好好將養著即可，只是好像受驚頗重……”

顧惜沒有聽清太醫的話，只看著自己細小的手臂發呆，看這陳設，這裡應該是自己在太子府的房間，姑母年輕的容顏，和自己幼小的身體讓她想到了，自己六歲那年，和表哥郗宸在湖邊發生了齟齬，推搡間，自己落了水，之後更是大病了一場……

原來表哥在這麼小的時候就想殺了自己嗎？

不，這怎麼可能？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那時正是少不更事的年齡，又能有什麼深仇大恨呢，更何況之後表哥更是因為羞愧，事事處處都讓著自己，這才有了後來的姻緣……

自己這又是怎麼回事？死了之後，還能有回憶嗎？還是自己回到了兒時，重新活了過來？

這邊，顧惜正因為自己的猜測，在心裡翻起了驚濤駭浪。那邊，太醫早已退了下去，顧玥指揮著丫鬟們點上了安神香。不多時，剛熬好的湯藥就被端了過來。

“惜兒喝了藥，再睡一會兒吧，太醫說你受了驚，要好好休息。”

顧惜就著顧玥的手，無知無覺得喝了藥，不知是藥效太好，還是自己大病初癒的身體還太年幼，眼皮漸漸的沉重起來，不一會就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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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不肯相信，那不如就和益兒一起去吧……朕也不想就這麼殺了他……過不了多久你的父母兄弟都會下去陪你……”

天光微亮，顧惜猛地睜開雙眼，眼中還殘留著夢裡的恐懼與怨恨。看著熟悉的房間，顧惜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復又睜開。什麼都沒有變……

已經是第三天了，顧惜慢慢接受自己又重活一世的事實，除了第一次醒來時，因驚慌失措而說的那句“表哥要殺我”外，她再也沒有說過什麼關於前世的話。她明白，即使自己說了，也沒有人會相信，只當她是受驚了而已。

更何況，她自幼喪母，父親和哥哥雖然疼愛她，卻並不常親近。且因當年母親是為救姑母，早產而亡。姑母憐惜自己，便一直親自撫養她，後來父親續了弦，姑母怕自己受了後孃的磋磨，更是常常接了她小住，說是小住卻比在家的時間還長。而如今，最能依賴的姑母，卻也正是郗宸的親生母親。自己還真是有冤無處訴，有苦不能言。這樣想著，也不禁苦笑了一聲。

外間的大丫鬟聽見了裡面的響動，輕聲問：“小姐可是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