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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前面的“數粒”,切定題目,不浮不泛,點明並非巨松而是“小松”。首二句,詩人扣緊題目中的“二小松”著筆,寫來情味豐盈,以下就要將“二小松”置於“書院”的典型環境中來點染了。
在詩人們的筆下,松樹有遠離塵俗的天籟,如儲光羲《石子松》詩的“冬春無異色,朝暮有清風”,如顧況《千松嶺》詩的“終日吟天風,有時天籟止。問渠何旨意,恐落凡人耳”。“從此靜窗聞細韻”,李群玉詩的第三句可能從前人詩句中得到過啟發,但又別開生面。庭院裡的兩株小松,自然不會松濤澎湃,天籟高吟,而只能細韻輕送了。“細韻”一詞,在小松的外表、神韻之外,又寫出它特有的聲音,仍然緊扣題旨,而且和“靜窗”動靜對照,交相映發。“琴聲長伴讀書人”,結句的“琴聲”緊承第三句的“細韻”,並且將它具象化。“長伴讀書人”,既充分地抒發了詩人對小松愛憐、讚美的情感,同時也不著痕跡地補足了題目中的“書院”二字。這樣,四句詩脈絡一貫,句連意圓,構成了一個新穎而和諧的藝術整體。
松樹是詩歌中經常歌詠的題材,容易寫得落套,而此詩卻能翻出新意,別具情味,這就有賴於詩人獨到的感受和寫新繪異的藝術功力了。
(李元洛)
秋寄從兄賈島
秋寄從兄賈島
無可
暝蟲喧暮色,默思坐西林。
聽雨寒更徹,開門落葉深。
昔因京邑病,並起洞庭心。
亦是吾兄事,遲迴共至今。
無可俗姓賈,為賈島堂弟,詩句亦與島齊。幼時,二人俱為僧(島後還俗),感情深厚,詩信往還,時相過從。這首詩便是無可居廬山西林寺時,為懷念賈島而作,可能即以詩代柬,寄給賈島的。
詩的前半首從黃昏到深夜,再到次日清晨,著重狀景,景中寓情。後半首回憶往事,感慨目前,著重摛情,情與景融。
首兩句以興體起筆,物與人對照鮮明。西林寺在廬山香爐峰西南風景絕佳處。東晉高僧慧遠居東林寺,其弟慧永居西林寺,恰巧他們也俗姓賈。無可到廬山,長居西林寺,深念賈島,也許與此有些淵源。這二句寫暮色蒼茫,草蟲喧叫;作者靜坐禪房,沉思不語。一喧一默,一動一靜,相映益彰。
三、四句寫無可蒲團跌坐,晨夕見聞。在蒼苔露冷、菊徑風寒的秋夜,蛩聲悽切、人不成寐的五更,聽覺是最靈敏的。詩人只聽得松濤陣陣,秋雨瀟瀟,一直聽到更漏滴殘(“徹”)。奇妙的是,天亮開門一看,並未下雨,惟見積得很厚的滿庭落葉(“深”)。這真是妙事妙語。宋魏慶之在《詩人玉屑》中說:“唐僧多佳句,其琢句法比物以意,而不指言一物,謂之象外句,如無可上人詩曰‘聽雨寒更盡(盡字,椐別本異文),開門落葉深’,是落葉比雨聲也。”所謂“象外句”,“超以象外,得其圜中”(唐司空圖《詩品。雄渾》),即跳出字面物象之外,才能得其箇中三昧。“聽雨寒更徹,開門落葉深”二句,寫的是“落葉”,而偏說是“聽雨”,意思又不在“聽雨”,而是寫長夜不眠,懷念賈島。這個象外句要比直寫深入兩層。
五、六句轉入往事回憶。曩昔,兄弟二人同在京城長安時,賈島屢試不第,積憂成疾,曾與無可相約,仍回山皈依佛門。一個“病”字,齊下雙管。一寫賈島名落孫山的憂憤之病;一寫朝廷昏庸,不識人才,國事不可救藥之病。兩病相加,怎樣不起泛舟洞庭、歸隱漁樵之心!當年無可離京時,賈島《送無可上人》詩云:“終有煙霞約,天台作近鄰。”這應是無可此聯詩“昔因京邑病,並起洞庭心”的最好註腳。
事實上賈島此後並沒有赴“煙霞約”。因而無可說:“亦是吾兄事,遲迴共至今。”“吾兄事”應指賈島浮沉宦海、迷航不悟之事。島雖不第而塵心未泯,苦苦幹祿,也只做了個長江主簿。這在高蹈逃禪的無可看來,早應遁跡,太“遲迴”了,可“吾兄”仍是追逐名祿,豈不自惹煩愁!從“共”字看,無可此刻還是期望賈島能夠同赴“煙霞約”,舍筏登岸的。
後半首的前塵回顧與前半首的眼前即景如何協調統一呢?“落葉”二字成為前後的關鎖支點。首二句寫暮色、蟲喧、默思、靜坐,是為聽落葉作勢,三、四句寫置身於深山、深寺、深秋、深夜之中,金風掃落葉,直似一派狂飈驟雨。這是正面寫聽落葉。後四句是寫聽落葉的餘波,也是聽落葉的襟懷。常言說“落葉歸根”,無可深更聽落葉,不能不想到他與從兄賈島的“煙霞約”、“洞庭心”;惜賈島至今尚浪跡塵俗,葉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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