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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正中的方臺上,支著方框形的絞刑架,這便是死亡之門。當死刑犯站在絞刑架下,他腳下踏著的是一塊由機關牽動的木板,凌空架在黑沉沉的地槽上,頭頂的天窗洩下一束光亮,照射著這陰森森的屠場。不知設計者是否有意在昭示死者:腳踏地獄,頭頂天堂,你的歸宿只在二者之間。
獄卒為易君恕卸下了腳鐐。他們堅信,犯人到了這裡,已經插翅難飛,只有死路一條了。
易君恕抬起頭來,凝望著那環形的絞索。
在此之前,他不知道自己將是這樣的死法。他本以為,他會像譚嗣同那樣,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廣眾之中,被押赴刑場,砍下頭顱。如果是那樣,他還可以再看一眼祖國的天,腳踏著祖國的地,向身旁千千萬萬的同胞作最後的告別。可惜,他連這一個最後的願望也難以實現了!
他輕輕地一聲嘆息,舉步登上了絞刑架下的方臺,腳踏在那塊凌空橫架的木板上,伸出手去,抓住絞索。他的眼前,浮現出一個個熟悉的面孔:譚嗣同、鄧伯雄、文心瑜、龍仔、阿惠;他那病殘的老母和柔弱的妻子安如,還有憨厚的栓子。他們都先他而去了!現在,易君恕也該去了,不要讓他們等得太久!
剎那間,他又突然清晰地看見了難分難捨的倚闌……
“易先生!”林若翰聲音顫抖地叫了一聲。
“翰翁……”易君恕最後再望望這位白髮蒼蒼的老人,“翰翁,我去了!拜託您,一定善待倚闌,還有那將出世的孩子……”
此刻,在那打素醫院婦產科的產房裡,劇烈的產前陣痛正折磨得倚闌死去活來。她全身大汗淋漓,在產床上翻滾著,一聲聲慘叫著:“易先生!易先生……”
醫生和護士從雪白的口罩上方大睜著疑惑的藍眼睛:她呼叫的那個人是誰?為什麼遲遲地不來啊?
維多利亞監獄行刑室裡,林若翰老淚縱橫:“易先生,我答應你一!如果上帝給我壽命,我會像對待倚闌一樣,撫養你的孩子長大成人……”
“謝謝了,翰翁!”易君恕深深向他一揖,然後,無牽無掛地抓住絞索,套上自己的頸項。
“哦,等一等,”林若翰叫道,“你還沒作臨終懺悔……”
“懺悔?”易君恕雙手拉著絞索,說,“您讓我向誰懺悔?”
“向上帝懺悔!求他洗淨你的一切汙穢,赦免你的,一切罪孽,把你的靈魂送上天堂!”
“不,我根本無罪!為國捐軀是我平生所願,今日如願以償,我已經無愧無悔!向上帝懺悔?如果天上真有一位上帝,他能夠容忍人問的殘暴、罪惡、欺詐、掠奪嗎?如果普天下的人都是上帝的兒女、他能夠偏愛白種的兒女、虐待黃種和黑種的兒女嗎?我親身經歷了你們英國人強佔中國新安縣的全過程,親眼看到英國軍隊和警察用戰艦、大炮、快槍、刺刀屠殺了無數的中國人,親耳聽見他們在衝鋒的時候高喊著:”上帝保佑我們‘翰翁,我不明白,上帝為什麼要保佑他們?為什麼不去懲罰他們在中國所犯下的累累罪惡?為什麼還要讓失去了國土、失去了同胞、受盡了酷刑、最後又被屠夫送上絞刑架的人懺悔?翰翁,你能回答我嗎?“
林若翰驚呆了,他不能……他也不敢向上帝發問!
“你不能回答,我也就決不懺悔!”易君恕望望頭頂朦朧的天光,腳下黑沉沉的地槽,斷然說,“劊子手,行刑吧!”
執行官把手一揮:“執行!”
獄卒走上前去,熟練地操縱機關,倏地抽去了橫在地槽下的木板,易君恕雙腳騰空,脖子上的絞索收緊了!
“啊……”林若翰如雷殛頂,五臟六肺彷彿驟然都被撕裂,他踉蹌地向前奔去,伸著顫抖的雙手,對天發問,“上帝!你為什麼不能救救他?為什麼?上帝啊,你在哪裡?”
一股鮮血從他的口腔噴湧而出,那老邁的身軀頹然倒了下去……
那打素醫院的產房裡,傳出了嘹亮的嬰兒啼哭聲。鮮血染紅的產床上,滾動著一個粉嫩的小生命,一個黑頭髮、黑眼睛的華夏男兒。
後記 看試手,補天裂
義冢無碑,掩埋著一段血寫的歷史
當我又一次來到錦田,正是春末夏初的清明時節,漫山遍野開滿了黃白的花。那時一種高大的喬木,墨綠色的葉子類似椿樹,枝端綴著繁盛的花穗,花朵細小如米蘭,黃白相間,密密麻麻,錦田平原和周圍的山上長滿了這種樹,白茫茫一望無際。我問當地人:“這是什麼樹?”回答是:“唔知呀。”問了許多人,都說不知道,他們大約是司空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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