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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內修文德,外治武備。故當敵而不進,無逮於義矣;殭屍而哀之,無逮於仁矣。”於是文侯身自布席,夫人捧觴,醮吳起於廟,立為大將,守西河。
吳子曰:“昔之圖國家者必先教百姓而親萬民。有四不和:不和於國,不可以出軍;不和于軍,不可以出陣;不和於陣,不可以進戰;不和於戰,不可以決勝。是以有道之主,將用其民,先和而造大事。不敢信其私謀,必告於祖廟,啟於元龜,參之天時,吉乃後舉。民知君之愛其命,惜其死,若此之至,而與之臨難,則士以進死為榮,退生為辱矣。”
吳子曰:“夫道者,所以反本復始。義者,所以行事立功。謀者,所以遠害就利。要(樞要)者,所以保業守成。若行不合道,舉不合義,而處大居貴,患必及之。是以聖人綏之以道,理之以義,動之以禮,撫之以仁。此四德者,修之則興,廢之則衰,故成湯討桀而夏民喜悅,周武伐紂而殷人不非。舉順天人,故能然矣。”
吳子曰:“凡制國治軍,必教之以禮,勵之以義,使有恥也。夫人有恥,在大足以戰,在小足以守矣。然戰勝易,守勝難。故曰:天下戰國,五勝者禍,四勝者弊,三勝者霸,二勝者王,一勝者帝。是以數勝得天下者稀,以亡者眾。”
吳子曰:“凡兵之所起者有五:一曰爭名,二曰爭利,三曰積惡(兩國交惡),四曰內亂,五曰因飢。其名又有五:一曰義兵,二曰強兵,三曰剛兵,四曰暴兵,五曰逆兵。禁暴救亂曰義,恃眾以伐曰強,因怒興師曰剛,棄禮貪利曰暴,國亂人疲、舉事動眾曰逆。五者之數,各有其道,義必以禮服,強必以謙服,剛必以辭服,暴必以詐服,逆必以權服。”
武侯問曰:“願聞治兵、料人(即料民,指清查戶口,查清人力)、固國之道。”起對曰:“古之明王,必謹君臣之禮,飾上下之儀,安集吏民,順俗而教,簡募良材,以備不虞。昔齊桓募士五萬,以霸諸侯;晉文召為前行四萬,以獲其志;秦繆置陷陳三萬,以服鄰敵。故強國之君,必料其民。民有膽勇氣力者,聚為一卒(古軍制,百人為卒);樂以進戰効力,以顯其忠勇者,聚為一卒;能逾高超遠輕足善走者,聚為一卒;王臣失位而欲見功於上者,聚為一卒;棄城去守,欲除其醜者,聚為一卒。此五者軍中之練銳也,有此三千人,內出可以決圍,外入可以屠城矣。”
武侯問曰:“願聞陣必定,守必固,戰必勝之道。”起對曰:“立見且可,豈直聞乎!君能使賢者居上,不肖者處下,則陣已定矣。民安其田宅,親其有司,則守己固矣。百姓皆是吾君而非鄰國,則戰已勝矣。”
武侯嘗謀事,群臣莫能及,罷朝而有喜色。起進曰:“昔楚莊王嘗謀事,群臣莫能及,罷朝而有憂色,申公問曰:‘君有憂色何也?’曰:‘寡人聞之,世不絕聖,國不乏賢,能得其師者王,能得其友者霸。今寡人不才,而群臣莫及者,楚國其殆矣。’此楚莊王之所憂,而君悅之,臣竊懼矣。”於是武侯有慚色。
料敵第二
武侯謂吳起曰:“今秦脅吾西,楚帶吾南,趙衝吾北,齊臨吾東,燕絕吾後,韓據吾前,六國兵四守,勢甚不便,憂此奈何?”起對曰:“夫安國家之道,先戒為寶。今君已戒,禍其遠矣。臣請論六國之俗,夫齊陳重而不堅,秦陳散而自鬥,楚陳整而不久,燕陳守而不走,三晉陳治而不用。夫齊性剛,其國富,君臣驕奢而簡於細民,其政寬而祿不均,一陳兩心,前重後輕,故重而不堅。擊此之道,必三分之,獵其左右,脅而從之,其陳可壞;秦性強,其地險,其政嚴,其賞罰信,其人不讓,皆有鬥心,故散而自戰。擊此之道,必先示之以利而引去之。士貪於得而離其將,乘乖(兵車不順)獵散,設伏投機,其將可取;楚性弱,其地廣,其政騷,其民疲,故整而不久。擊此之道,襲亂其屯, 先奪其氣,輕進速退,弊而勞之,勿與爭戰,其軍可敗;燕性愨,其民慎,好勇義,寡詐謀,故守而不走。擊此之道,觸而迫之,陵而遠之,馳而後之,則上疑而下懼,謹我車騎必避之路,其將可虜;三晉者,中國也,其性和,其政平,其民疲於戰,習於兵,輕其將,薄其祿,士無死志,故治而不用。擊此之道,阻陳而壓之,眾來則拒之,去則追之,以倦其師,此其勢也。然則一軍之中,必有虎賁之士;力輕扛鼎,足輕戎馬,搴旗取將,必有能者。若此之等,選而別之,愛而貴之,是謂軍命。其有工用五兵(指弓矢、殳、矛、戈、戟五種兵器),材力健疾,志在吞敵者,必加其爵列,可以決勝。厚其父母妻子,勸賞畏罰,此堅陳之士,可與持久,能審料此,可以擊倍。”武侯曰:“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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