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礦場下的密道比預料中更加寬敞,站在中央,四面都是空曠,地上還零零碎碎放著些兵器,看上去的確是個私自練兵的絕好場所。有三個不同的入口能夠進入密道,不過好在,這三個入口並非各佔一方,而是在經過三條細長的窄道後,匯聚成一條較寬的道,再走上兩三米,便是適合練兵的一片空曠了。
事不宜遲,朱見濂命人連夜趕工。因著時間緊迫,從距離道口處五米的曠地開始填埋。如此,就算從地面依舊能聽出地下的大片空曠,入口處卻已經被堵死。
他想做的,只不過是想要延長楊福取證的時間罷了。
唯有多爭取周旋的時間,他才能找到機會,將往事細細掰開,勸楊福收手。
而楊福,在當初拿到衛朝夕離開的信後,已猜到她會回來通風報信。他知曉衛朝夕的立場,並不怪她,卻也不得不想法子繼續自己的計劃。楊福心中明白,皇上派給他一百精兵,是怕他鎮不住淮王叛亂的軍隊,而事實上,連叛亂一事都是假的,根本不需多少兵力。一百人的大部隊行進不快,他怕耽誤行程,直接先領著八名精銳打頭陣,一路飛馳,而剩下的人稍微滯後,若一切順利,便可直接將淮王捉拿歸京。
因而,衛朝夕昨日傍晚抵達景德鎮後,僅僅過了五個時辰,楊福便奔過景德鎮,並於今日未時抵達鄱陽。
這速度比衛朝夕預計的提前了半日,朱見濂剛將靠近道口的曠地填滿,還餘下從三個不同入口探入的細長窄道,便收到探子報來的訊息:“汪直”已經秘密來到鄱陽了。
“停手!不用再填了,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朱見濂下了命令,將連夜趕工的眾人支走,只留下馬寧幾個信得過的親衛,輕嘆一聲:“曠地已經被填埋得不易看出,餘下這三條窄道也無妨。不知道他會從哪個入口進來,就在這裡等他吧。”
朱見濂站在三條窄道的交匯之處,面前是三個不同的入口,背後是剛被填充的泥牆。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胸中的話語無聲地沸騰著,靜靜等待楊福的到來……
與此同時,淮王也得到了汪直秘密潛入的鄱陽的訊息。他甚是不解,聯想到朱見濂昨日異乎尋常的積極,胸中竄出一股難以抑制的不安,陡然拍案而起:“這個朱見濂,哪裡有個世子的樣子,怎麼回到鄱陽還這麼不省心!本王偏要去看看,他這次還要搞出些什麼名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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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福抵達鄱陽,片刻不歇,直奔礦場而去。而緊隨其後趕往礦場的,除了淮王,還有剛從景德鎮趕到鄱陽的沈瓷和衛朝夕。
三條細窄的入口,平日裡從外面看不出來,可因為朱見濂連夜趕工運輸泥料,多少留下了些痕跡。三隊各懷心思的人,前前後後抵達礦場,又恰好擇了不同的入口,忐忑潛入未知的地下……
朱見濂在道口等了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聽見一陣人聲。腳步聲整齊有序,應是經過訓練之人。他背過手,拳頭從身後捏緊,靜靜看著前方。
楊福領著他的八名精銳疾步潛入地道。
見到的,卻是朱見濂,以及他身後已被堵得嚴嚴實實的泥牆。
幽暗的火把燈光下,朱見濂的臉忽明忽暗,眼神定定地望著他,火光帶起一圈圈炫暈的光斑,映出他眼底的滄桑和彷徨。
“汪公公,時隔五月,好久不見。”
楊福一愣,朱見濂並未喚他的名字,反而仍是叫他汪公公,擺明了不想在別人面前拆穿他的身份。他站定,微有失落:“你到底還是先填了。”
“我聽不懂你的意思。”朱見濂徑直否認填埋一事,提議道:“我有一些話,想要單獨同汪公公說,不知汪公公能否給這個機會。”
楊福料想朱見濂必定要勸他放棄,並不覺有什麼可商量的。眼下,朱見濂想要與他周旋,楊福卻巴不得一句話不說,直接把淮王押回京城。只有速戰速決,減少暴露身份的機率,他才能在回程的半路“假死”,從而永遠消除身份之疑。到時候,若朱見濂再對皇上控訴說他是假汪直,已是無從對證、無濟於事了。
楊福不願同朱見濂多言,揚聲道:“淮王謀權篡位,罪不可恕,不必多言。”說完便走上前,要看看這堵泥牆的堅實程度,試圖找到剛剛填埋的證據。
朱見濂攔住他的去路,貼近他耳邊輕聲道:“衛姑娘已將緣由告訴我。關於夏蓮,我這裡還有一些事,是你必定不知道。”
楊福身子僵硬,停下步子。
“命帶來的人退下,只留你我。”朱見濂說。
楊福咬咬牙,仍在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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