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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想,當年那流露出來的些許溫柔或許只是為了馴服,但可笑的是他十年過去依舊執迷不悟、飛蛾撲火。拓跋珪忽然撐起身子向前一伏,趴在了任臻的膝頭,將其環腰抱住,像一頭孤傲卻渴求溫暖的幼獸。任臻先是有些莫名,低頭卻見到的是他滿頭結辮的黑髮中參雜的幾絲花白,驀然心中微一酸,便也沒有把難得撒嬌的拓跋珪給推開‐‐拓跋珪素來霸道狂狷說一不二,偶爾卻會像這樣露出小狼狗一樣兇狠執拗之中難掩無助的神態來。兩人如此靜默了半晌,任臻突然低聲道:&ldo;接下來你只管好好養傷‐‐那藥治標不治本,就算當時覺不出痛來,強行使力將來也會落下病根,還是不要為好。若柔然再有人來掠陣,我替你舉纛迎戰。&rdo;拓跋珪將頭深埋在他的胸腹之間,微微地上下一點,一貫堅硬的髮梢掃過任臻的手心有如掃過他的心絃。此時的盛樂,已經易主的郡守府中燈火通明,高居主位的社侖可汗頭戴一頂斑斕燦爛的雉尾羽冠,獸骨穿鑿的繁複項鍊掛滿了赤裸的脖頸胸膛,正陰沉著臉聽手下兵士將前線戰報傳回,末了才不耐地揮了揮手,令其退下。隨即轉向屈居側位的高大男子問道:&ldo;天王以為接下來該當如何?&rdo;原本一直閉目養神的苻堅緩緩睜眼,與裝飾華麗不凡的社侖相比,他身上一襲半新不舊的玄青無袍,別無它飾,一頭濃密微卷的黑髮也只是在頭上綰了一個簡單的髻,望之有如關中豪俠,絲毫覺不出他乃是西涼之主,甚至差一點成為天下共主的天王苻堅。他聞言看向社侖:&ldo;拓跋珪乃天生帥才,他急著來援救雲中收復盛樂,因而鋒芒畢露,此時阻擋他,九死一生。但此時北魏境內兵連禍結,他手中沒有以往那樣可供驅使調動的百萬雄兵,臨時拼湊起來的軍隊號稱十萬,實則不過半數而精銳騎兵又少之‐‐如今他的先鋒騎兵進展神速,只怕步兵與戰車軍團尚剛出平城。所以此時我們須得沿途阻擊,戰而不勝,層層遞進地誘敵深入,逐漸磨去他的銳氣殺性,拉長他與後續部隊的距離,再尋到他的破綻以優勢兵力迅速將其合圍聚殲!&rdo;苻堅所用的乃是圍城打援,分兵削弱之計‐‐當初漢高祖劉邦率四十萬大軍北征匈奴,冒頓單于也是以類似的兵法誘其精銳騎兵進入白登山區,再將白登山團團包圍,徹底割裂他與後頭陸續趕來的大部隊的聯絡,援軍久候不至,漢軍又死活無法突圍,被困達數十日之久,最後關頭若非陳平獻計賄賂閼氏得以脫身,其後也就沒有兩漢四百年天下了。若是當初的強橫一時、自恃&ldo;投鞭足以斷流&rdo;的苻堅,或許也不會用此等戰術‐‐大不了正面決戰、硬捍一場,血流成河屍骨如山也不負英雄本色。但如今他千帆過盡,歷盡起伏,早已磨練出韜光養晦、虛懷若谷的性情,更知亂世之中百姓疾苦、生命可貴,若是改弦更張可以令傷亡減少,他自然願意至極。社侖聽罷,先是沉吟不語‐‐按照先前焉支山三國會盟所約,北線作戰以柔然軍隊為主,但排程用兵須聽苻堅號令,他定下此計是要先示弱於魏軍,社侖心中本是有些不以為然,覺得拓跋珪不過爾爾,如今方知苻堅先見之明。但他還是心存不解的:一路作戰,苻堅的涼州軍也算勇猛,但除了必須的戰略物資之外,對所得到的豐厚戰果卻分毫不貪,就如攻取盛樂而言,他也約束涼兵不得入城擄掠,而是駐紮在盛樂城外,坐視柔然軍隊將所有戰利品囊括一空。社侖捫心自問,他雖是靠著鐵血手腕武力統一柔然各部建立王庭而坐上可汗之位的,但對軍隊也沒能有這份如天威信與約束之力‐‐若是不以重利封賞這些出生入死作戰的將士們,只怕各級軍官早就犯上起事,取他而代之了,哪裡還會如西涼軍隊那樣紋絲不亂、秩序儼然?這苻天王不止武勇,馭下權謀亦不可小覷。心中對苻堅的敬畏不覺又深了幾分,社侖便道:&ldo;就依天王之言,本汗會不斷派出小股騎兵沿途滋擾魏軍,待他戰線拉長首尾難顧之際,在此以逸待勞與其決戰!&rdo;一時商議已畢,苻堅為了避嫌,便告辭而去,離城回營。在馬上回首見天蒼野茫,西風殘陽,心中卻是微微一沉‐‐拓跋珪雖是胡族卻是飽讀兵法,又是十餘年南征北戰屍山血海裡闖出來的悍將出身,這樣一個鷹視狼顧的天生將才,會與漢高祖劉邦一樣踏入他預先設好的陷阱而不自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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