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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永見任臻勃然變色，顯是氣惱地不輕，便道：&ldo;可要勒令拓跋珪交出沮渠蒙遜？&rdo;&ldo;不。&rdo;任臻審時度勢，卻一搖頭：&ldo;中山未下，拓跋珪必不肯交人，這時候逼他只會激化矛盾，只能暫做不知，等他打下了中山再做打算。&rdo;姚嵩亦道：&ldo;小不忍則亂大謀，我也同意暫不發難。現在黃河兩岸全都被拓跋珪搞地天翻地覆，東晉又爆發了孫恩之亂，三吳一帶亂成一團，晉廷分身乏術自顧不暇，我們很該趁機擴張地盤，轉而南下圖謀巴蜀。&rdo;任臻眼皮一跳，忙道：&ldo;轉攻巴蜀？可我們年前剛與東晉合作滅了譙縱，約定以劍閣為界，各御南北；慕容垂圍困長子之時，也是東晉派兵相援，此時取益州，未免有趁人之危之嫌，恐天下不齒。&rdo;這全然是臨時起意的話，且不說國與國之間從無永為友邦的道理，而為君為皇者亦素來譽滿天下謗滿天下，若都這純善守禮，戰都打不起來了。姚嵩卻不敢苟同，堅持道：&ldo;正因為他們如今沒有劍閣天險，我軍長驅直入絕非難事，而一佔益州，便可進而威脅荊襄，順流而下兵鋒更直指建康，進可攻退可守，益州勢在必得。&rdo;姚嵩正兒八經地叫起皇上，便是暫摒私情，就事論事，任臻亦知他全是老成謀國之言，但就是擰眉不答，一直默不吭聲的慕容永道：&ldo;若皇上將來欲一統天下，趁東晉忙著綏靖揚州孫恩之亂的時候拿下益州是最省力的辦法。&rdo;慕容永也贊同出兵，任臻心裡便犯了嘀咕‐‐合則這兩人是商量好了才來告知他這個皇帝一聲？他說不出什麼反對的理由，乾脆眼觀鼻鼻觀心開始裝聾作啞。姚嵩見狀便輕哼一聲：&ldo;皇上堅持不肯出兵可是因為如今暫代益州刺史的朱齡石是謝都督的人？謝玄對皇上有恩，西燕上下銘感於心，但他已因擅自援助長子而被東晉革職，已不再是北府統帥，皇上卻還是不肯兵戎相見‐‐難道謝玄一日未死，皇上便一日止步長江？！&rdo;這一個&ldo;死&rdo;字，如一柄利刃直插而入，激地任臻斷然喝道：&ldo;住口！&rdo;他回過神來，竭力平穩呼吸，不肯對姚嵩動怒發火：&ldo;我再想想…此事容後再議。&rdo;任臻拂袖離去，一路忍氣疾行，漫無目的地走到滄池‐‐這開鑿於漢武帝年代的皇家御湖，本是碧波千頃波瀾壯闊，但歷代以來多有淤塞，任臻又不是個酷愛享受的皇帝，自不肯濫用勞力開鑿園林，如今這滄池真也不過是個池的規模，平日亦少有人跡，是未央宮內難得的清淨之處。任臻也不顧暑熱，盤腿坐下，無意識地扣著手指邊的苔綠，神色頹然‐‐亂世百年，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若說他不想一統天下那是假的，這十年來子峻也好，叔明也罷，都為了這個宏圖嘔心瀝血，更不用說這些年的兼併戰爭多少人死於非命。然而理想歸理想，一想到謝玄為了救他而被褫奪爵位，貶官居家，他怎麼也無法對東晉用兵‐‐他已是對他不住了，怎能再害他擔心難過。頭頂上忽然籠上一層陰影，任臻抬頭，正與苻堅四目相對。&ldo;天王屬狗的？&rdo;任臻忍不住一笑‐‐苻堅從不摻和國政，任臻一見他便是心安。苻堅摸了摸他的長髮，俯下身咬著他耳朵道：&ldo;我屬不屬狗你還不知道？&rdo;任臻臉一紅，反肘一擊，卻被苻堅輕鬆化去，他握住他的手，拍乾淨上面的草汁樹皮，才緊挨著坐下：&ldo;你每次一鬱悶就喜歡找個沒人的地方荼毒花花草草，我當然一找一個準。&rdo;任臻一愣：在蕭關在張掖他要是一遇到挫折難處心裡面不痛快了，的確是不願與人訴苦，寧可躲起來自己發洩，只是每次都被苻堅撞破。咬牙笑道：&ldo;天王這嘴被我帶壞了。&rdo;&ldo;帶壞就帶壞吧。你以前那樣沒心沒肺地瞎痞也挺好～&rdo;苻堅把任臻溼漉漉的手心送到唇邊，珍而重之地印上一個吻：&ldo;過剛易折，別逼自己逼地太過。我陪你騎馬出宮散散心？&rdo;任臻被這輕描淡寫的一個吻弄地一哆嗦，心中卻是一暖，忽然抽出手來，一把勾住苻堅的脖子，拽下來在他嘴唇上咬了一下：&ldo;非議皇帝是重罪，朕罰你圈禁宮內，不準離開！&rdo;好啊。苻堅大大方方一點頭，猛地翻身將任臻壓倒在地，餓虎撲食一般啃上了他的唇瓣：&ldo;我離開姑臧之前已命楊定攝政監國‐‐他總要開始學習如何治國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