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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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四方安穩?
這是一道二選一的題,可齊昱竟然選了兩邊,他要叫殊狼國感知到,甚麼叫國存,不如國滅,或然今後會有一日,要叫殊狼國哭著求著我朝將它納入版圖。
溫彥之看著老爹喜滋滋地捧著那金絲盒子出了御書房,又扭頭看了看坐在身邊的皇上。
此時好像忘記了妄視龍顏是個如何了得的罪過,他只是突然發現,成為起居舍人那麼多日,最沒有好好端詳過的,竟是實錄的主角,是皇帝。
溫彥之眨了眨眼睛。
捧月擱中周窗四開,陰雨的氤氳透進殿中,齊昱一身月白繡金的龍袍上游走著壓花暗紋,神容中的素淡和慣有的笑意,襯著簾外如絲細雨的淅瀝聲,整個人就像是浸泡在一方碧泉中。
他當然是與旁人不同的。帝王之術,十笑,九打,一殺,喜即怒,怒即喜,悲中有奮,奮中有悲,他都做到了。
皇帝,像一個琉璃琅翠的珠子,遠見只如一枚玉球,光圓玉潤,細細打量卻可見其上有無數的切面,有無數的色彩,有無數的光線,照射出無數的姿態。
在任何人面前,他可以是任何人。愛民如子?喜怒無常?耍著一把天雲砂繪霞的摺扇,卻能在小院裡吃下一碗蔥花素面?
在你眼裡,他是誰?
他根本不是一個一生都養在宮中的帝王,他的身上,帶著塞外百里黃沙中的風,也有關中日頭下的雨。金白二色的領口下,他膚呈蜜色,像是被豔陽曬過的麥,並不白皙,亦非黝黑,與英偉的身形一齊顯出體格的健碩。濃黑長髮由金冠束起,他英挺的眉宇下,沉視奏章和文書的杏眸之中,是專注與考量。
他不拘禮數,可百官無不敬畏他,他神容不怒,卻自有威嚴。提點中的笑意,時而帶著危險的殺機,他的眼中,藏了太多深意。
古來帝史如畫,多少英雄豪傑,溫彥之在內史府從未少見。而今時今日,此時此刻,他忽而才意識到,坐在他身旁的這個皇帝,竟然是個活生生的,真真實實的,人。
——愛民之心,如親;覆敵之心,如獸。
恍惚中,好似聽見頭頂上落下一聲輕笑。溫彥之回過神來,只見自己的花箋上竟不知何時被自己無意識的手塗亂作一團。
齊昱還在那邊看奏章,支著腦袋沒抬頭,唇角笑意未散,似乎是被一道摺子逗樂了,“還當張尚書這作孽性子,在朝也沒甚麼友人了,豈知還有不少替他求情——”說到這裡,他突然抬起頭,謹慎看向溫彥之,道:“溫舍人,這句就不必記了,這不是評述。”
溫彥之垂下眼睛,抬手將一張作廢的花箋給揉了扔掉,板正道:“皇上私下議論百官,亦是朝中大事,微臣何能——”
啪。
一本摺子凌空飛來打在溫彥之腦袋上。
溫彥之的話頭被生生截斷,抬頭愣生生看著坐在三步遠的齊昱:“???”
來不及阻止一切的周福驚呆了:“皇上使不得啊!”
——夭壽啊,皇上毆打史官啦!
齊昱哼笑了一聲,簡直覺得身心舒暢、五臟俱通,順手拿起了另一本奏章,和煦地笑:“溫舍人,對不住,朕沒忍住,手滑了。”
——沒,忍,住?
——意思是,還忍了挺久了?
溫彥之拿著軟碳的手指微微收緊,清秀的臉上愈發地嚴肅了:“無妨,微臣會據實記載的。”
齊昱好生自在地翻開奏章:“嗯,也順帶記下,朕是手滑了。”
溫彥之頓了頓,半晌,面上竟浮起一絲淡笑,“是,微臣會錄下,是皇上說自己手滑了,故沒忍住在議論朝廷命官的時候毆打了史官。”
齊昱:“……”甚,甚麼?
咦,為何朕要把這呆子從刑部大牢撈出來?
咦,為何他都能去工部做員外了朕還要把他留在身邊錄史?
咦,朕是誰,朕在何處,朕身邊怎麼有個冥頑不靈的呆子?
咦,朕怎麼覺得自己才像個呆子?
☆、第20章 【又一件糟心事情】
接下來的幾日,朝中大事處理得當,四下安穩。禮部開始準備來年恩科的事宜,因這是齊昱登基後的第一場恩科,諸官甚為看重,不過好在早有經驗,故報到齊昱跟前的,也都是些小事。
就在齊昱感覺好像終於能消停一陣子的時候,又一件糟心事情發生了。
這天剛一睜眼,周福就在他耳邊道:“皇上,工部築模出問題了。”
這才睡了幾天好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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