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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想必對此頗有微辭吧?其實大可不必如此。京裡官員雲集,出了事兒,衙門裡盡是男人,查起誥命們來多有不便。設立錦衣使,不過是填這個缺,照舊給大人打下手,大人千萬別誤會,絕沒有分權的意思。控戎司以督察章京言行為主,到底女人犯事的少之又少,我料朝廷增設這個官職,也是應暇齡公主的急,這裡頭緣故我不說,大人也明白。”她說笑著,把他手裡的文書接過來闔上,重放回了書架上,“南大人,五年前我隨太子爺進衙門辦差,這麼長時候,咱們相處一向融洽,千萬別因這點子事兒鬧得不愉快。說得透徹些兒,我是個女人,又在東宮主事,等這攤子事兒過去了,還是要回內廷去的。咱們都為太子爺辦事,本就應當不分你我,臨來前主子特特兒吩咐和南大人交個底,自己人窩裡鬥起來,叫外頭人看笑話。”
她口才不錯,長篇大論講得頗有道理,南玉書本就是粗人,當下氣也消了一半。
轉念想想,她明著是女官,暗中是太子房裡人,既然和上頭貼著心肝,自己和她過不去,豈不開罪太子?女人嘛,古往今來有幾個成得了大事?自己腦子一熱拿她當男人對付,倒顯得自己小肚雞腸了。
他有些尷尬,笑道:“宿大人多心了,本來就沒有的事兒,何來內鬥一說?既然朝廷下了令,你我今後必然通力合作……今早的朝議像是不大順遂,宮裡新頒旨意沒有?”
星河說有,把太子徹查京城官員的意思轉述了一遍。
南玉書枯著眉頭斟酌:“京城大小官員百餘人,從哪處入手,太子爺可有示下?”
星河慢慢搖頭,“依我拙見,少不得拿幾位協理財政的官員試刀,比方戶部尚書桂佛海,工部尚書嶽相賢。還有那些與刑獄有關的,也當查。我聽說刑部尚書房有鄰,一樁案子就能收受白銀十萬兩,只不知道是真是假……”說完婉轉一笑,“恰好借這個時機,給內閣官員抻一抻筋骨,大人以為呢?”
作者有話要說: 每回開坑都好忐忑,對著資料再三看,老覺得要撲。究竟這故事大家喜不喜歡呢?京味兒讀起來會不會比較費勁呢?
第7章 朝雨輕陰
偵訊和緝拿目前都不是她的事,指揮使帶著門下幾位千戶走訪六部時,偌大的衙門便由星河一人坐鎮。
控戎司成立七八十年,根基深厚得很,番役少說幾萬。至於千戶,統共二十餘人,除了南玉書平時分外重用的那幾個,剩下的八位,不到人手實在不夠調配時,等閒不會動用。換言之,那八位千戶單起個看守門戶的作用,了不起哪處宅邸要伏守,昭獄要提人過審,勉強想起他們來。平時這幫人就像堂上開道警蹕用的牌子,全做妝點門面使。
大男人家,英雄無用武之地,實在是件很難堪的事。星河在控戎司呆了整整五年,裡頭的緣故多少知道一些。一朝天子一朝臣,不說朝廷,在衙門這樣的小地方,也是亙古不變的道理。控戎司指揮使更替頻繁,每一位都有自己的心腹。加之現任和前任的關係本就微妙,當權的冷落甚至閒置前任遺留的下屬,也是人之常情。
堂上穿麒麟袍的人負著手,悠悠漫步在青磚地面上,門外照進的陽光成了她的舞臺。她饒有興致在那片光裡走過來,又走過去,那分不緊不慢的蹉跎,頗有鈍刀子割肉的煎熬感。
八位千戶壓刀肅立,八個挺拔的身形比起她來要高大得多,可這世道就是這樣,官大一級壓死人,下屬在上峰面前永遠沒有挺腰子說話的道理。何況他們現如今不過是吃著俸祿,不幹實事的掛名千戶。
八個人遲疑地交換了眼色,上頭不開口,誰也沒敢說話。錦衣使和指揮使的服色雖一樣,到底性別不同,錦衣使的鸞帶上另配有宮鈴,因此每走一步都有琅琅的鈴聲。那鈴聲分明清雅,現在聽來卻有種催命的味道,千戶們大氣兒不敢喘,等了半天,終於聽見她咳嗽了聲。彷彿血液一下子走遍全身,幾乎垮塌的臉重又拽了起來。最年輕的千戶金瓷壯膽兒示了個好,狗搖尾巴似的說:“眼看立冬了,大人留神身子骨,衙門離東宮有程子路,路上受了寒就不好了。”
結果上頭轉過身來看了他一眼,受慣了逢迎的人,這種奉承話完全入不了她的耳門。
金瓷咧了嘴,心道有點崴泥①,大夥兒毫不掩飾地對他表示了鄙視。這回再也沒誰想去打破僵局了,悄悄握了握凍僵的五指——天兒實在太冷了。
堂室涼如水,靜立不動,幾乎要叫人打擺子。等了很久,終於盼來了她的開場白,她說:“藍大人在時,諸位千戶都是辦差的好手。現如今控戎司換了掌舵的,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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