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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鈺合衣躺在榻上,閉著眼睛道:“我警告過田嬤嬤,年前她敢派人遞信兒,我便殺了江家主僕。而且她們說了搬家,知縣一死她們馬上回去,容易惹人猜忌。”

他行事周全,定王放了心。

程鈺累了,朝裡面翻了過去,“趕了一路,我先睡會兒。”

從杭州快馬加鞭趕過來,確實辛苦,定王沒再煩他,過了會兒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你睡我榻上,我晚上睡哪裡?那邊船上還有地方,你過去睡!”

他能忍受跟張叔同住一室,卻不想跟別的下人擠一個船篷。

程鈺也不想換船,假裝睡著不理他。

張叔肯定要留在這邊守著他家倆姑娘的,定王看看裡面僅有的兩張床榻,起身去扯程鈺。張叔剛好走過來,見兩個大男人居然為了一張床爭搶,忍笑道:“晚上我打地鋪吧,這會兒天不冷,睡床板也沒事,公子稍等,我去拿套新被子。”

說完就走了。

有了解決辦法,定王放了程鈺,哼道:“一會兒我蓋新被子,這個被你碰過了。”

程鈺面朝裡側繼續睡覺,江水不停地流,客船有規律地晃動,很快就睡著了。

次日船尾撐船的人換成了程鈺。

他與定王在福建抗擊倭寇,無論是划船還是游水,功夫都練出來了。

定王歪躺在一旁,愜意曬日頭,眯著眼睛看岸邊青山綠水,看了會兒嫌悶,問程鈺:“你說凝珠才八歲,她姐姐為何不讓她出來玩?她年長需要避諱,連妹妹都看在身邊,莫非我在她眼裡是那種連小孩子都欺負的惡人?”

“我怎麼知道?”程鈺依舊還是昨日的打扮,下巴上的假須迎風飄揚。

他寡言少語更沒趣,定王瞪他一眼,忽的站了起來。

程鈺扭頭看他:“你……”

“安心撐船吧,我有分寸。”定王背對他擺擺手,到了中間的船篷,他揚聲道:“二姑娘,我想釣魚,裡面有魚竿嗎?”

含珠正在教妹妹認字,聽到這話,她朝張嘴欲言的妹妹搖搖頭,用眼神示意春柳去應付。

春柳出去,歉然道:“這邊船上沒有,公子實在想釣魚,我去問問前面船上有沒有?”

語氣並不和善。

定王看向前面,見張福站在船尾緊張地望著這邊,分明是怕他對他的未婚妻做什麼,心底突然冒出來一股火,他堂堂王爺,被姑娘提防沒什麼,怎麼連一個粗鄙的下人都敢小瞧他?

他退後一步,靠著船欄笑,王爺的尊貴之氣盡顯,頤指氣使道:“去吧,快點。”

春柳沒有看他,自然沒有看到他臉上的笑,那邊張福卻看得清清楚楚。身為一個男人,眼看著旁的男人在未婚妻船上朝他示威,他卻只能遠遠著急,張福也憋了一肚子火,春柳過來問,他想也不想就道:“沒有!”

“你沒問怎麼知道沒有?”張叔低聲斥他,問對面撐船的船伕,“有魚竿嗎?”

船伕操著一口不太熟練的官話道:“有,魚竿魚網都有,我這就去拿出來?”

張叔嗯了聲,等船伕走了,他指著前面的船篷訓斥兒子:“你給我坐裡面待著去,沒事一直盯著後面做什麼?”他知道兒子是在防著那二人,可姑娘不知道,萬一以為兒子在偷窺她怎麼辦?至於那兩個人,人家有功夫,真有歹意,在杭州就出手了。

張福拗不過父親,賭氣走了。

定王看著他進了船篷,嗤了聲,接過魚竿後對著船篷道:“二姑娘,我要釣魚,請你出來看。”

特意在“請”字上加重了語氣。

他想要的,誰敢不從?別真把他當船伕。

含珠聽懂了男人話裡的威脅,見妹妹也是興奮想去的,她無奈地下了榻,親手替妹妹繫好秋裡穿的披風,柔聲叮囑道:“外面風大,妹妹多穿點,出去後別靠船舷太近,小心掉下去。”

凝珠乖巧地點頭,“我知道,姐姐不用擔心。”

含珠摸摸她腦袋,讓春柳秋蘭一起出去照看。

沒過多久,外面就傳來了凝珠清脆的笑聲。

含珠心中好奇,悄悄挑開窗簾往外望,看不見,她額頭捱得窗子更近,卻只看到一個撐船的身影。他側對她站著,衣袍被江風吹得獵獵作響,貼在身上勾勒出高大挺拔的輪廓……

還沒看到他臉,他忽的看了過來。

含珠立即放下竹簾,倉皇退後時不小心撞到桌子,手更是將茶碗拂落在地,發出一聲悶響。

含珠心跳快得厲害,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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