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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思,很多在戰亂中流離失所的中原流民,被人哄騙著,被人裹挾著,被人逼迫著,被人招募著,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在饑荒不能果腹的壓力下,都是這麼一年接一年,一批接一批的向西遷徙,一路湧入潼關,他們的目標,除了向西,還是向西,飢餓與戰亂,讓自古安土重遷的中原人不得不背井離鄉,遠徙西域,不知夢魂何處是故鄉。
惶恐的中原移民在到達最終目的地之前,在被一一安置下去之前,在被安頓妥當之前,是不會心安神定的,儘管有屯墾學校的連續指導、連續訓練,儘管有在屯墾學校訓練過的親戚鄉黨,指揮著他們這些逃荒逃兵移民一路上的行止,並且西北宣稱在到達目的地之後,分地授田之外,一切宿營、定居、築壘、建堡、開墾、團結防衛、防病、耕種牧養、商貿等事皆有西北官府出面扶持幫助,然而對未來的不確定,仍然會讓人心中惴惴,難以自安,哪怕是曾經飽讀聖賢書的所謂讀書人也不能免俗,憂慮是難免的。
“秦開鄭渠,溉田四萬頃。漢開白渠,復溉田四千五百餘頃。關中沃衍,實在於斯。”隊伍中儒衫破舊,曾經進學的童生老秀才,雖然是潦倒艱困,仍然有些‘窮且益堅’的氣概,在前行跋涉的移民隊伍中,也忘不了掉書袋,“關中能有如斯富足,吾民之幸也”
旁邊有同樣進學入廩的廩生接腔,“田於何所?池陽、谷口。鄭國在前,白渠起後。舉鍤為雲,決渠為雨。涇水一石,其泥數鬥。且溉且糞,長我禾黍。衣食京師,億萬之口。千年前的關中,真是令人悠然神往,卻不知我等被遷往西域,會分到何處?能分到什麼樣的地?”
七嘴八舌中,又有人又嘆息曰:“北方連年大旱大蝗、鼠疫成災,以至人戶盡空;南方大水大澇,糧食絕收,饑民死亡十之五六,倒是西北景象,看上去還算豐饒少災,民豐人阜。
哎,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真不知道,那些藩鎮諸侯,都弄得無糧無口了,這時還爭的什麼?”
“也不是別人要爭吧?只要到了那個位置,你不想爭也得爭一爭,由不得你了。村夫愚婦都知道,不蒸饅頭也要爭口氣啦。”有人不同意了,“這天下藩鎮蜂起,諸侯割據,總歸是朝廷失德,氣數已衰,方能出此亂世之象。哀哉吾國痛哉吾民”
正說的熱鬧,銅鈴響丁當,蹄聲從隊尾而來,漸馳漸近,煙塵飛揚。
“好象是蒙古人”
“啊,是韃子。”
“可能是‘義從民’吧?一般的韃子,絕不敢這麼大模大樣的。西北律例,馳馬驛道,要是不慎撞了人,坐監之外還要罰銀、賠償。賠不死他,我都倒過來姓。”
“不一定啊,歸化蒙古人聽說也放得很寬,待遇跟‘歸義胡’差不多,一樣可以從軍、做官、放牧、經商、做工。”
中原移民雖然故老相傳,都聽過很多蒙古人燒殺擄掠,無惡不作的故事,但是這會兒卻是無驚無恐自顧走路,因為他們現在可是一個個精窮赤貧,身無長物,唯一的用處似乎只有去做糧食當兩腳羊一途。那些傳說中特別喜歡擄掠人口為奴的蒙古人,恐怕都不願意搶劫他們這些死窮鬼,浪費糧食不划算就不說了,當作兩腳羊豢養或者殺了醃成肉脯都嫌不肥,不但吃口不好,還特別費鹽費火,這般兒沒鹽淡味,搶來作什麼使?折本的買賣做不得也。
中原移民們,在隊伍裡七嘴八舌的說著不著四六的話兒,卻是根本不怕碰上什麼深入關中擄掠的韃靼遊騎。一者,西北的官爺都說了,塞外的韃靼人都叫公爺給打怕了打殘廢了,現在都成了公爺的治下之民,一個個老實得緊呢,不敢撩事生非的;二者,除死無大難,他們這些人已經一無所有,就現在一天兩頓吃的嚼穀湯飯,還是靠西北官府‘借’給他們的糧食,用西北官給‘糧串子’提票,從沿途的米行糧棧提取糧食,雖然官府不收他們分毫利息,但是人不死債不爛,還到玄孫輩,他們在官府手中‘借’的這些米糧也得還清了,所以說他們就不怕被人搶劫,該擔心的應該是‘借’糧食給他們的西北官府才對,要是他們被搶劫了,這‘糧串子’提票損失得算到劫匪上。
煙塵捲起,鐵蹄起落,六匹馬和三個蒙古袍服的男子從移民隊伍身邊一掠而過,毫不停留。
這個時候,移民就看清楚了,這三個蒙古人可算是全副武裝,彎刀、角弓、斧頭、箭囊、標槍、套馬索、長矛,還有柳條盾,他們的蒙古袍子裡還露出皮甲的邊緣。
有人看不慣了:“這是什麼人啦?任由夷狄之輩帶刀帶槍,官府也不查禁查禁?”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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