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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響眼拙,只瞧得出一些微妙,可他既不懂這些微妙,也瞧不出他二人之間有其他門道。上過和沒上過的怎能一樣,居同野畢竟是個窮鄉僻壤長大的小子,不曉得要遮蓋掩飾,更是不清楚身上的改變。因為辦好了事急於顯擺,曾響被糊弄過去,飯桌上唾沫星子亂飛,笑吟吟地說的甚是眉飛色舞,居同野和沈吟不約而同把碗端起來。原來這範屠戶之妻田氏來頭不簡單,他爹是個布商,因女兒生的相貌不好,範屠戶當年除了窮了點也算一表人才,把女兒嫁給他陪了大筆嫁妝。曾響剝地瓜剝得一手灶底灰,沒留神抹到臉上,臉上還帶著人逢喜事精神爽的那種喜色:“田氏嫁了範屠戶,又幫他把屠宰生意做大,包攬了整個葭縣的屠宰肉料生意。但這田氏好像無法生養,多年來無所出,後來範屠戶從人牙子手裡買了個閨女,被田氏知道了,也不聲張,六個月大的肚子愣是叫牙子給發賣了。”“還有啊,那個姦夫倒是沒有打聽出來,葭縣人人都說田氏日日忙著盯範屠戶不亂搞,哪有時間養姦夫。範屠戶已經又養了兩個閨女,買了兩間房子安置,百姓都想看田氏捉姦呢,還沒看到就傳出田氏跟人跑了的訊息。”沈吟吃的地瓜是居同野剝了皮擱碗裡的:“這就對上了。”居同野並沒有如曾響那般因為有案子辦而喜出望外,沈吟又是個小瘋子,誰能理解他滿腔的憂愁哀怨,當即沒好氣道:“什麼對上了。”沈吟看著居同野的眼神是很認真的,這幾日來,他全身心的溫情都只給這一人:“這個範屠戶嘛殺妻碎屍,又礙於岳父,便和他們縣——叫什麼來著。”曾響道:“姓徐,徐大人。”沈吟搖頭晃腦:“和徐大人商量,把屍體丟在暇州,當暇州的案子辦了。你倆都是不識字的,藉口劃移案的籤,實則騙你們簽字畫押結案。一來於岳父有了交代,二來就算哪日東窗事發也能全推到你二人身上。”曾響可算聽明白了,瞪眼怒罵:“他孃的!一群龜兒子。”平日曾響怎麼罵都可以,如今有了花兒一般的沈吟,居同野自然聽不得這些:“怎麼說話,注意點!”·暇州最寬敞的路是條黃土路,天乾物燥時黃土飛揚,雨水之後泥濘不堪。這日街上突然出現了一頂沉甸甸二人抬的蔥綠小轎,前後被幾匹高頭大馬圍擁得水洩不通,彷彿怕難民衝上來襲擊。除了身著捕快服的捕快,丫鬟僕人也都帶著高高在上的勁頭。一行大搖大擺進了暇州地界,就差敲鑼打鼓再布人夾道歡迎。有人來衙門通風報信,居同野藉口叫曾響準備茶具,把人攆走。衙門裡連茶葉渣子都沒有,茶碗和開水倒是管夠,用這些接待客也足夠,反正不是什麼貴客。曾響一走,居同野便急急忙忙拉著沈吟就要朝外走:“你先走,待會徐大人發現你是假冒的當心掉腦袋!”沈吟從未有臨陣退縮的時候,還不把居同野的焦急放在眼裡,正好四下無人,他俯下身子想叼居同野的唇,低聲威脅:“放手啊,再不放手,我現在就大喊大叫我沈吟平頭百姓一個,是冒充的。真是的,我唬不了你還唬不了別人嘛!”居同野心急如焚,自然不樂意給他叼,扭頭躲開。沈吟只來得及叼到鼻子,自然是心有不甘,於是裝模作樣地咬了一口,好歹沒留下牙印,否則接下來定然見不了人。沈吟舔了居同野一鼻子的口水,他這人是有點糙,可處處都經看又經品味,沈吟實在是愛不釋手。“你瘋!別帶著我和曾響一起瘋!”居同野抹乾淨鼻尖的口水,喘著粗氣斥道。沈吟見他的擔心,心裡也暖烘烘的,覺得這幾日不虧了,便拉著他的手言辭誠懇地叮囑著:“不過萬一,我說的是萬一,真的有事,你和曾響千萬別傻乎乎地替我出頭,趕緊夾尾巴逃聽明白沒有!我自有我的打算。”居同野同他就是生不起氣來,沈吟能把他的百鍊鋼化作繞指柔:“冒充朝廷命官是重罪,你小命不想要了!”沈吟見他話只聽一半,話說不動氣歸氣,心裡卻一點正事也不想,只想同他鬧著玩,兩人拉拉扯扯多有意思,又拉扯著他的衣服,作勢要扒下來:“那你呢,這身衣服不想要了?”居同野下意識道:“衣服怎能和你比!”沈吟沒由的眼眶一紅,手上的動作一頓,竟下不去手。居同野沒想到這種不要臉的話也能從自己嘴裡說出來,他真想一棍子把人打昏藏起來,不叫任何人看見。曾響的腳步聲雜亂無章,逐漸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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