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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然辨之不精,亦恐厭薄恆俗而長驕矜之氣,猶不可不防……””狂悖!放肆!”咸豐帝再也不能忍受了。一年來,臣工們也曾上過不少指責時弊,規勸皇上的奏疏,但語氣都極為委婉溫和。對這樣的奏疏,咸豐帝看得下。儘管文字用得婉轉,但用意他還是明白的,他喜歡臣下都用這樣的語言奏對。他沒有想到,今天曾國藩在眾多文武面前,居然用”失誤””虛文””驕矜”這樣尖刻的語氣來指責,他感到自己至高無上的尊嚴受到挫傷,怒火中燒。曾國藩分明是瞧自己只是剛過弱冠的年輕人,才敢於如此肆無忌憚。今日如不給他點顏色看看,怎能建立起自己的威望?他厲聲喝道:”曾國藩所奏純屬想象之詞,並無實在內容。如此以激辭上奏而沽忠直之名,豈不虛偽?豈不驕矜?該當何罪?”兩班文武見咸豐帝盛怒,莫不戰慄異常。慌得大學士祁雋藻忙出班叩首奏道:”曾國藩所奏狂悖,罪該萬死。但姑念他敢於冒死直諫者,原視皇上為堯舜之君。自古君聖臣直,懇求皇上寬恕他這一次。”左都御史季芝昌也出班擔保:”曾國藩系臣門生,生性愚戇,然心則最直最忠。倘蒙皇上不治其罪,今後自當謹慎。”咸豐帝看到祁雋藻、季芝昌都來說情,又思曾國藩之言本出於忠悃,今日治罪於他,勢必招來朝野議論,反為不美。於是趁他們說情的當兒,把手一揮:”下去!”曾氏咸豐六年九月二十九日在給兒子紀鴻的信上說:”凡人多望子孫為大官,餘不願為大官,但願為讀書明理之君子。”曾國藩不敢再說什麼,忙磕頭謝恩,退了下來。他不知那天是怎樣回到家裡的。他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想到即將大禍臨頭,心中不免有點懊悔。原以為今上會有所作為,誰知卻這樣的器量狹小!他設想馬上會來的處分:重則削職為民,輕則降級外調。他吩咐歐陽夫人收拾金銀細軟;又把紀澤叫到跟前,告誡他好生唸書,日後只做一個明理曉事的君子,千萬不要做大官。紀澤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曾國藩著實緊張了幾天。後來聽說咸豐帝氣消了,只批評他”迂腐欠通”,同時也肯定他”意尚可取”,沒有處分。一場驚恐雖已過去,但新天子的聖德,曾國藩也算體會到了。
十多年的官場生涯,使曾國藩深深懂得,當今為官,沒有皇上的信任、滿蒙親貴的支援,要辦大事是不可能的。現在是辦團練,性質更加不同。團練若不能打仗,則不成事;不成事,則皇上看不起。若能打仗,必然會成為一支實際上的軍隊。滿人對握有軍權的漢人,一向猜忌甚深。這支軍隊將會招致多少嫌猜!弄不好,非徒無功,還有不測之禍。再說,湖南的吏治也太腐敗了,在十八省中可謂首屈一指。從去年到今年上半年,皇上多次痛責湖南的吏治。原巡撫陸費泉、布政使萬貢珍、辰永沅靖道呂恩湛,都因貪汙營私舞弊、辦事顢頇等原因交部嚴議,或撤職查辦。現在巡撫、兩司雖說都換了新人,但多年來的腐敗習氣,豈是換掉幾個人就會改變的?還有一個原因隱埋在他的心底最深處,不能有絲毫流露。
過去在京中做官,從奏章、塘報,以及親友的信函中,曾國藩知道國勢已敗壞。這次出京南下,從直隸到山東,從蘇北到淮南,所到之處皆哀鴻遍野,餓殍盈路,滿目瘡痍,慘不忍睹。各種事態都使他感到國家正處在人心浮動、危機四伏的時刻。曾國藩多次在心裡嘆息:沒有想到國勢竟壞到這般地步!被太平軍俘虜的那半天,他親眼看到長毛軍容整齊,戰鬥力強,軍中亦不乏人才。尤其是那晚要他謄抄的告示,以民族大義鼓動漢人起來光復國土一節,更是甚合漢人之心。看來洪楊非等閒之輩。莫非天心真的已厭倦愛新覺羅氏,要改朝換代了麼?自己受皇恩深重,理應匡扶皇室。但天心既厭,人力豈能改變得了!大廈將傾,一木難支。皇上的江山,能保得住嗎?
想到這些,曾國藩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不料欲效武鄉、鄴侯竟不能!”他決定不受命,至少暫不受命。曾國藩不再想了。他從床上起來,攤開紙,要給皇上寫一份”懇請在籍終制折”。
經過三四天的反覆修改、潤色、謄抄,奏摺已出來了。正擬派人送往長沙,呈請張亮基代奏,荊七進來稟報:”湘陰郭翰林來訪。”又是幾年沒見面了,曾國藩與郭嵩燾兩位至交老友相見後分外親熱。郭嵩燾以晚輩身份,向停厝在腰裡新屋的江氏老太太靈柩跪拜行禮,又拜謁老太爺曾麟書,並與曾國藩的四個弟弟一一見面。
郭嵩燾對曾國藩說:”我來荷葉塘,一來向伯母大人致哀,二來向仁兄恭賀。”曾國藩驚道:”我有何事可恭賀?”嵩燾笑道:”聽說仁兄即將赴省垣高就,總辦全省團練事務。三湘士人,識與不識,莫不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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