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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州城樓。

哭天搶地,一群士紳豪強如喪考妣,人人都要補繳並處罰銀,數目不小。

好些人是被抬著下去的。

“殿下,茲事體大,牽涉極廣,是否再考慮一二?”徐石麒問。

沈宸荃更是直接道,“臣以為不認各地優免加倍的慣例倒可行,但追查二十年是否太過?而且各地虧空,本就是爛賬,現在讓官吏們負責填補,又要處高額罰息,此事只怕激起民變。”

朱以海反問,“民變?過去平頭百姓被逼到什麼份上了?軍戶被逼逃亡,民戶、匠戶被逼逃亡,為何逃亡?因為官府把那些勢家豪強該交的稅賦力役,都攤到他們頭上了,他們辛苦幹活,一年到頭不僅得不到溫飽,還得倒欠官府的,自然就只能逃亡。”

“那些勢家豪強吸了朝廷,吸了百姓多少年的血,現在我不追究他們的罪行,只是讓他們把吸的血吐點出來,他們就受不了要造反?”

“可笑,如果他們真要反,那我就等著,反一個我砍一個,反一個我抄一家,我正好連本帶利通通都拿回來。”

一老一少兩個宰相沉默著。

朱以海敲著桌子,“大明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孤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優免優免,孤當然也願意優待士紳官吏,但也是有底限的,不是讓他們趴在朝廷身上吸血,朝廷都吸乾了,都吸空了,還不停歇,孤不出手,這天下就亡了!”

“既然都是要亡,那我還不如放手一搏,而不是等死!”

“就按嘉靖年定的優免則例額,超出的一例徵糧徵銀,孤的御營將士等著發糧餉,朝廷百官還一直欠著俸祿,要恢復中興,靠嘴說嗎?”

“嚴州一府,賬上一年才收幾石糧幾兩銀?千戶所兵糧田皆不見,哪去了,你們跟我一樣清楚。”

徐石麒道,“這些事情都是陳年積弊,還得一步步來。”

“沒時間了,重症就得要猛藥,否則不痛不癢起不了作用。這一次,孤來嚴州,就是要猛砍幾板斧,要給天下做個榜樣,如果連孤親自來處置,這個頭都開不好,那孤又如何指望官員們能夠奉旨推行?”

大明到如今,各種弊政多如牛毛,種種匯聚起來,便形成了終極致命問題,財政崩潰沒錢。

百姓之家,沒錢都寸步難行,更別說維持一個龐大的帝國了。

大明沒錢了,就各種加徵攤派,然後還是老樣子,加徵最後又都徵到了窮苦百姓頭上,那些士紳豪強,高高在上,吃的腦滿腸肥,官吏豪強甚至還要藉機再盤剝百姓一頭,什麼火耗什麼均輸等等。

萬曆年間的一條鞭法,其實在早前已經有許多地方開始把夏秋糧折色納糧,把徭役折銀部分入田,部分派丁,本也是方便百姓,甚至減輕普通百姓負擔的善民之法,可後來各地對火耗的加徵無度,以及三餉等新的加徵科派更加累民。

朱以海雖也知道,明朝財政制度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就是給地方留餘不足,導致地方財政無錢糧可用,於是只能想辦法再向百姓要錢。比如說地方明面上的編制官吏數量有限,特別是一個縣僅幾個官,經制吏員也很少,但要維持一個縣運轉,需要大量的人丁,除了給百姓派差役,更需要一些專業的人員協助。

比如說六房書辦,三班捕快,巡檢弓手等等,可朝廷沒編就沒有俸祿薪水,地方要用人,自己招人自己得解決工食銀,於是就自己徵。不少地方把火耗徵的多,就是用這筆錢來充當地方經費。

這就好比朱以海後來買的那套郊區獨住的小區樓盤,那麼偏還那麼貴,主因不僅是開發商要賺錢,還因為地方政府本來就把那塊地拍賣出了個天價了,地價已經佔了這房子很大比重。

所以各地對火耗的加徵,也就按需徵收了。

銀子徵收過程中需要融鑄,會有損耗,糧食在徵收轉運過程中也有損耗,官府慣例要多徵,比如漢朝一石米加徵兩鬥。

到了明末此時,各地火耗徵收就更加過份了。

有地方加徵五成,有的地方就敢加徵一倍,甚至有收兩倍的,本來徵一兩銀子,結果百姓還得加徵一兩二兩,實際繳了幾倍,這多徵的銀子進了衙門,最後小部份是地方開支,更多的是官員吏員們分了,以填補他們表面俸祿較低的問題,甚至還要拿出許多充當給上面冰敬炭敬各種禮尚往來的開支。

就如比一個縣令一年沒幾兩俸祿,但是實際上人所皆知的灰色收入,能達到一年幾千兩之多,越富裕的縣這筆錢更多。

百姓多交了銀子,負擔重了,於是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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