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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希望這次還碰上她有工夫”
&esp;&esp;上帝保佑,果然是看護小漢諾的那位修女。她把她的小手提包、斗篷和罩在白帽外面的灰色頭紗一聲不響地放下以後,立刻就開始執行她的職務。她的言語和動作既和藹又親切;她腰帶上懸著一掛念珠,一走動起來就發出輕輕的響聲。她把這位嬌慣壞了的病人伺候的舒舒服服。當另一位護士來替換她讓她回去睡一會兒覺的時候,她彷彿把這種必要的休息也看作是自己一個缺陷,因而總是萬分抱歉地悄悄離開這裡。
&esp;&esp;現在老夫人的病床前跟本不能沒人。她的病況越不見起色,她就越把自己的思想和注意力全部放在疾病上。她對於這場病既怕又恨,而且毫不掩飾這種幼稚的憎恨的態度。這位過去交際場中的貴婦早就習慣於生活在一切豪華的享受之中,到了暮年卻皈依了宗教,致力起慈善事業來這到底是什麼原因呢?也許不僅是由於她對於亡夫忠貞,而且也出於一種模糊的本能的驅使,叫她求上天寬恕她那過於強盛的生命力,別讓她死前遭受到痛苦!然而她是不能毫無痛苦地死去的。雖然她也經歷過不少憂患、折磨,她的腰板卻並沒有彎曲,眼神依舊炯炯發光。她喜歡講究的、喜歡豐盛的菜餚,有排場的衣著;在她周圍發生或存在的不愉快的事,她總能夠想辦法迴避過去,她只是心滿意足地享受她的長子給家中帶來的光榮和威望。如今這場病,這場肺炎卻突然侵襲到她的挺拔的身軀上來,從身體到精神未曾有過絲毫的準備,稍微減弱一些疾病兇猛的來勢。它完全沒有那種蛀蝕一個人精力的長期病魔的纏困,沒有那種使人逐漸對生活、對產生痛苦的環境感到厭倦而對另一個世界、另一種環境和那永久安息產生嚮往的病魔纏困老參議夫人晚年雖然篤信宗教,但她也沒想過離開人世,她模模糊糊地想到,如果這場疾病是她一生中最後一次的話,那麼最後的時辰一到,這場病就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子摧毀她的抵抗力,對她的肉體痛加折磨,使她不得不看著自己一點點死去,老夫人一想到這裡,就不禁不寒而慄。
&esp;&esp;她不斷地禱告,但是更多的是察看自己的病情,只要她神志清楚的時候,她不是給自己診脈,量體溫,就是與人談論自己的病情然而她的脈搏並不好,體溫退了一點以後,又升得很高,使她從惡寒一轉而為發高熱說譫語。此外她的咳嗽也越來越厲害,咳嗽得五臟六腑都疼痛不堪,而且痰中帶血,呼吸喘急。之所以出現這樣的症狀是因為病情已經發展到了中後期,肺炎已經擴延到整個肺葉上去了。左肺也有被感染的現象,朗哈爾斯醫生看著自己的手指甲說,這是“肝樣變”而老家庭醫生卻什麼也沒說高燒一刻不停地侵蝕著病人。不久,胃部也開始失去機能。病人的體力一天弱似一天雖然那過程是緩慢的,但卻在不斷加重。
&esp;&esp;她對自己體力這樣衰敗非常注意,只要吃得下,總是努力把家裡給她弄的一些滋補食品吃下去。她比護士更清楚什麼時候吃藥,她的全副精神都集中在自己的疾病上,以致除了醫生以外,她幾乎不跟別人談話,或者至少可以說,只有跟醫生談話她才顯得有興趣。最初,醫生還允許一些熟人來探病,比如說“耶路撒冷晚會”的會員啊,熟識的太太們啊,牧師太太等等,可是對這些人她都表現得一片冷淡,或者即使表面親熱,也看得出她的思想別有所屬,而且所有這些人她都以最快的速度打發走。甚至家裡人也很痛苦地感覺到老太太對待他們的那種冷漠神情,有時甚至冷漠到不愛答理的程度,那樣子彷彿在說:“誰也幫不了我。”甚至她精神好一點的時候,漢諾來看她,她也只不過隨便摸一下孩子的臉蛋,就轉過臉去。從她的神情,人們看得出來她在想什麼,她想的是:
&esp;&esp;“孩子啊,你們都很可愛,但我卻不能陪你們了!”可是對於兩位醫生,她卻衷心歡迎,表現出一片熱誠,不厭其詳地跟他們討論自己的病狀一天兩位蓋爾哈特老太太,就是保爾蓋爾哈特的兩個後裔到這裡來了。她們還是一副老樣子,手裡還拿著糧食口袋,因為她們剛去給窮人施捨過。家裡人不好意思攔阻這兩個人看望她們生病的朋友。她們看望老夫人的時候,恰好旁邊沒有別的人。沒人知道,她們之間進行了一場什麼樣的對話。當她們走出去的時候,她們的眼神和麵容顯得比往常更清澈,更溫和,更神秘莫測,而老參議夫人也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她非常安靜地躺在那裡,氣色平和,比任何時候都更加平和,她的呼吸雖然間隔很長,卻很均勻,衰弱得非常明顯。佩爾曼內德太太在兩位蓋爾哈特小姐的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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