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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了她的話,而費爾也表示同意來給漢諾上課。

&esp;&esp;從這一天起他每星期一下午也到這裡來一次。蓋爾達在他給漢諾上課時呆在起居間裡。他並不照一般的方法上課,因為他覺得,如果他只教一點鋼琴,他未免有負於這個孩子的這種沉默而激奮的熱情。在漢諾剛剛學習基礎知識之後,他立刻就開始用簡單易解的形式講起理論課來,教給他的學生和聲學的基本原理。這對漢諾來說不算什麼難事,因為在學習這些理論時,人們只不過是把他已經知道的東西加以證實而已。

&esp;&esp;只要可能,費爾先生總是儘量照顧這個孩子的如飢似渴的進取之心。他害怕物質的重擔會贅住孩子的翱翔的幻想力,會對他天才的發揮造成停頓,他想盡辦法減輕這種負擔。在練習音階時他並不嚴格要求孩子的指法一定要非常熟練,或者至少他並不把熟練看作是這一練習的目的。他所樹立的而且也能迅速地達到的目標,勿寧說是使漢諾對各種音調有一個清楚深入的概括的瞭解,使他深刻地認識到各個音調之間的關聯,這樣不久以後就可以使漢諾對各種可能的音響配合一目瞭然,對鋼琴的鍵盤能直覺地熟練掌握,而這種才能以後會進一步引導漢諾進行即興演奏和作曲這個小學生一向聽慣了莊嚴樂曲,所以對這種音樂有特殊的感情,費爾先生對漢諾的精神上的這種渴求體貼備至。為了不沖淡他的傾向於深沉和莊嚴的情緒,他不讓漢諾練習平凡的小曲。他讓他彈奏眾讚歌,在他不瞭解規律之前,他不讓他從一個和絃轉到另一和絃。

&esp;&esp;蓋爾達一邊織毛線,或者看書,一邊聽著門那邊課程的進行。

&esp;&esp;“我對您的工作太滿意了,”她有一次對費爾先生說。“可是您是不是走得太快了一點?是不是太往前奔了?我覺得您用的方法真是富於創造性有時候他的確已經開始嘗試作一點小東西了。但如果他不值得您這麼去做,如果他的才能不夠,他就什麼也學不到了”

&esp;&esp;“他完全值得,”費爾先生點著頭說。“有時候我留心觀察他的眼睛那裡面有那麼多東西,可是他的嘴始終緊緊閉著。在他今後的生活當中,他也許把嘴閉得更緊,他一定要有一種表達的方法”

&esp;&esp;她望著他,望著這位音樂師的紅棕色假髮,望著他眼睛下面的小口袋,他的蓬鬆的大鬍子和大喉結以後她把手伸給他,說:“謝謝您,費爾。謝謝您這番好意。他在您身上得到多少好處,我們現在真是估計不出來。”

&esp;&esp;而漢諾對這位老師的感激,對於他的傾慕也真是無以復加。這個雖然課外請人補習,但在學校裡卻仍然毫無理解希望地痴呆呆地坐在九九表前面的小學生,一坐在鋼琴前面,不管多麼困難的音樂難題,都能瞭解。他不但瞭解,而且立刻就能掌握。只有很早就聽熟了的東西,人們才能像他這樣掌握得快。在漢諾的眼睛裡,這位穿著燕尾服的愛德蒙費爾是一位天使,每個星期一下午到來,把音樂知識傳授給他,把自己從每天的痛苦中解除出來,引導到一個甜蜜、溫柔、莊嚴而又能無限慰藉的音響的國土裡費爾先生家裡有時候也做為課堂,這是一所帶三角屋頂的古老空曠的大房子,房子裡有很多幽森的過道和角隅,只有管風琴樂師與一個管家婦住在這裡。星期天,到聖瑪利教堂作禮拜的時候,小布登勃洛克有時候被允許到上面管風琴旁邊去,這與和別人混雜在一起的感覺相比,有多麼好啊!高高地在眾人之上,甚至比站在教壇上的普靈斯亥姆牧師還高,兩個人坐在那沉重轟鳴的聲浪裡。而且這聲浪是他們兩人共同發出來的,因為他們的存在才存在,因為老師有時候也准許漢諾幫助他操縱一下音栓。想想看,漢諾這時是多麼驕傲,多麼喜不自禁啊!但當停止了合唱伴奏的音樂之後,等費爾先生的手指慢吞吞地離開了鍵盤,空中只剩下低沉的基音還輕輕地、莊嚴地迴盪的時候當普靈斯亥姆牧師有意地讓寂靜在教堂內籠罩片刻,當他從音響板下面傳出自己那抑揚頓挫的聲音以後,費爾先生十次有八次要隨隨便便地嘲弄一番他那佈道的樣子:對普靈斯亥姆牧師的裝腔作勢的弗蘭克語,對他那拖得長長的、有時低沉、有時尖銳的母音,對他那嘆氣,他那從陰鬱到開朗的面部表情的陡然轉變大加嘲笑。漢諾也會跟他開心起來,他們倆雖然沒有交換眼色、沒有明白地談出來,意見卻是一致的;牧師的講道只不過是一場愚蠢的胡扯,而真正的禮拜不如說是牧師和會眾只認為為增加虔誠氣氛而新增的那種輔助手段音樂。

&esp;&esp;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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